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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春日找到了罪魁禍首,卻也無可奈何。直播事故已經發生,毫無轉圜余地,之後她即將面臨的是台裏的嚴厲處罰。蘭子肯定已經在她直播時,將資料證據給銷毀。四周都是第一頻道的人,她完全是百口莫辯。

要是真撕破臉去指控歐平歌,一來沒有證據,別人肯定得罵她狗急跳墻亂咬人。二來就算是信了,高層也不可能為了她一個小角色,而去處罰當家女主播。

這一局,怎麽看都是她輸。

這時,轟隆一聲巨響,密集暴雨嘩啦啦落下,蘇春日渾身頓時被淋了個透。她木然披上透明雨衣,接過工作人員遞給她的雨傘,打開撐住。江邊風力強勁,鼓動的傘拖著她左右搖擺,遠遠望去,像是無根浮萍。

導播在耳麥中提示著,鏡頭切回了現場。

蘇春日努力鎮定精神,面對鏡頭,完成接下來的報道:“正如各位觀眾所見,事發地點周圍有鐵絲圍欄,但有不少市民破壞了鐵絲……啊!……”

一股大風刮過,蘇春日手中的傘被吹得傘面翻轉,她整個人也被傘拖著向前,腳步踉蹌,半跪跌倒在地。

彈幕上的聲音充斥著冷嘲熱諷——

“這位記者,夠了,你今天已經給我們太多的驚喜了。”

“我歐姐姐救場很累的,拜托放過。”

“煩不煩啊,表演痕跡太重了吧。”

蘇春日單膝跪倒在地,剛才摔倒時撞擊到關節處,疼痛令她一時無法站起,只能維持著狼狽姿態。

而周圍第一頻道的工作人員卻面露冷漠,無人上前攙扶。

《天天身邊事》辦公室裏,喬木木邊看直播邊氣到爆炸,擼袖子要上去找第一頻道算賬,被小汪死死拉住。

夏臨安看著屏幕,面沉如水,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白凈皮膚上,青筋畢現。

歐平歌看著直播畫面中朝著自己跪倒的蘇春日,面色平靜。

這樣的事她做過多次,也曾被人用類似手法陷害過多次,因此心頭並無半點波瀾。

歐平歌從一個毫無背景的記者,爬到第一頻道女主播位置,其中經歷的艱難險阻,所付出的巨大代價,自然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她並不反感蘇春日,只是曹雲深的話讓她警覺——蘇春日有可能成為她的潛在競爭對手。即使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允許。

危險的東西,在幼苗時期就應該去除。

內疚之類的脆弱情感,歐平歌絕不會有。就算今天她沒有出手,別人也可能出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如果蘇春日無法承受,只能怪她能力低微,勸君趁早走人。

就在歐平歌以為蘇春日會永遠跪倒時,鏡頭中的蘇春日站了起來。

也許是疼痛仍在,她站得艱難,甚至搖晃了下,可最終卻穩穩立住。待站穩之後,她手臂一揚,將那把已被疾風驟雨吹得散架的傘丟開,姿勢頗為英氣。

蘇春日面對著鏡頭,風雨令畫面模糊晦暗,可她那雙眼卻明亮有神,像是能穿透人心。

此刻的蘇春日已迅速冷靜下來。

職場上哪有時間哭,做錯就要道歉,跌倒就得爬起。

這次是她輕信於人,只怪自己大意。就算被罵到狗血淋頭,也得把直播繼續完成,這是她身為出鏡記者的職責和義務。

“非常抱歉,因為個人工作失誤,導致信息出錯,在此鄭重向落水老人及其家屬致歉。”

蘇春日聲音鏗鏘,態度誠懇,毫無做作痕跡。

彈幕上眾人的態度有所好轉——

“好吧,其實這個記者態度還可以。”

“道歉接受,不過建議還是不要待在這個節目了,回去多鍛煉幾年吧。”

“哎呀,大神也是小蝦米熬過來的,給點寬容嘛。”

蘇春日冒著風雨在堤壩上行走,為市民科普了漲潮時的危險性,勸導市民盡量不要在此處遊玩,以免再次發生落水事件,並且還督促有關部門能盡快修理好被損壞的圍欄。

終於,新聞告一段落。

蘇春日對著鏡頭說出了現場結束語:“以上是記者蘇春日在南江現場為您發回的報道……”

導播將畫面切換回演播廳,歐平歌回過神來,挺直背脊,正準備開始進行下一條新聞。誰知此時,耳麥中忽然聽見了曹雲深的果斷指令:“馬上切回現場!”

原來,曹雲深在切換鏡頭的最後一秒,看見南江現場的蘇春日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竟丟下話筒,直接朝著堤壩下的樵石,不管不顧奔跑而去。

憑借著多年的新聞敏|感性,曹雲深直覺相信,現場必定有驚險事件發生。

曹雲深的直覺是正確的,蘇春日在說完結束語後,偏轉過頭,竟發現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樵石堆邊,站著一個矮小身影——正是那個明明早就應該離開的熊孩子。

此刻正是漲潮時分,江水迅速上湧,滾滾浪花直接朝著那片樵石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