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2/5頁)

“沒、沒什麽……”月皊迅速咬了唇,懊惱地覺得自己在江厭辭面前快要變成結巴了。她偷偷望向江厭辭,趁他走到她另一邊幫她穿袖子時,偷偷攥住身邊那件心衣的細帶子,將它扯進圍身的被子裏,藏好。

小衣服剛藏好,江厭辭已走到她面前,俯下身來,去系腰側的衣帶。

月皊擡起眼睫,望著近在咫尺的他。離得那樣近,她可以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不是任何香料的味道,月皊以前沒有聞過這種味道,若讓她形容,只能想到春寒料峭微寒時節的風——如果風有味道的話。

月皊望著江厭辭靠得很近的眉目,心裏慢慢浮現困惑。

他說沒有把她當成小妾,他說她可以將他當成兄長。可是誰家的兄長會如此不避嫌?

親生的兄妹都不會如此。

這般想著,月皊輕哼了一聲。原以為只是在心裏輕哼一聲,所以當她發覺自己哼出聲音來時,立刻驚得一手捂住自己的嘴,只露出一雙受驚小鹿般明燦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著江厭辭。

江厭辭自然聽見了那淺淺一道哼音。

他擡眼,四目相對,目光沉緩地在她明凈的眸底遊走了一息,再收回。

“不好了!不好了!”花彤慌慌張張跑進來,“外面來了好多官兵!”

月皊一下子變了臉色。

那一日,她正在房中對鏡貼花鈿,小丫鬟正如花彤這般慌張跑進來,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那些不好的經歷讓她下意識地蜷起手來,連手指頭上的疼痛都暫且忽略掉了。

吳嬤嬤跟著走進來,她心裏不大看得上花彤的不穩沉。她稟話:“昨天晚上五殿下遇害,官府來了人請三郎和姨娘去一趟,有話要問。”

江厭辭隨意地點了下頭,示意知道了,神情中並沒有任何意外。他又拿起月皊的外衫,繼續幫她穿。握住月皊手腕的時候,江厭辭明顯感覺到了她在發抖。

這膽子。

江厭辭擡眼瞥過去,可望見月皊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時,倒也收了笑話她膽子小的心思。

他慢條斯理地將月皊的外衣穿好,道:“不想去就不去。”

月皊慢吞吞地擡起臉,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可以嗎?

她不太相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不相信江厭辭的話,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厭辭彎腰,掖了掖月皊腰後的被角。

他直起身吩咐:“今日江府若有人過來問話,盡數攔在門外。”

“是。”吳嬤嬤應著。

江厭辭不再留,轉身往外走,跟著官兵離開江府。江厭辭所料不錯,他剛走,江三爺瞧著這陣仗便趕過來詢問,被吳嬤嬤板著臉攔住,沒讓進。

不多時,老太太也派身邊人過來請月皊過去問話。吳嬤嬤仍舊給攔了回去。

月皊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上。花彤拿了早膳粥過來她也不肯吃,花彤好說歹說用胃裏墊些東西才能吃藥的理由哄著,她才吃了幾口粥。

藥,倒是乖乖喝了。

她在床榻上呆坐了良久,僵冷的感覺逐漸被屋內的高溫緩和下來。她喊來花彤詢問,得到的消息有限。她又讓花彤去向旁人打聽。

打聽來打聽去,只知道昨天夜裏李潛死在自己寢屋。戒備森嚴的王府竟是沒有一個人發現異常。要知道這些皇子們身邊可都時時備著貼身侍衛的!今早伺候的人進屋才發現李潛身首分離地躺在床上,那流淌到地上的血跡都幹了大半。

“還有就是……”花彤說,“我聽孫福說五殿下血淋淋的脖子上,被放了一根白羽。”

這樣的細節自然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曉,孫福到底是有些門路,宮中也有關系不錯的人脈,才能探到這一層。

“白羽?”月皊琢磨了一會兒,只覺得隱約有熟悉感,似乎小時候曾聽說過的什麽唬人段子裏,曾提過什麽人殺人之後會在屍身上留下一根白羽。

月皊沒再多印象了。也顧不得去糾結這樣的細節,擔憂和懼怕絲絲縷縷纏繞著她。

她抱膝坐在床榻上,愁眉不展。

她不覺得李潛之死會和江厭辭有關系,可是他昨天晚上在端王府與李潛起了沖突,所有人都知曉。李潛這個時候出事,旁人自然要懷疑江厭辭。

要是官府的人不分青紅皂白給三郎降罪怎麽辦?就像當初不分青紅皂白將她抓走……

月皊越想越怕。

她抱膝縮在床榻角落,無聲掉著眼淚,一顆又一顆。

“是我連累他了……”月皊一會兒責怪著自己連累江厭辭,一會兒想著自己已經出了事,若江厭辭再出事,阿娘該多難受呀?

模糊的視線裏,忽然浮現昨夜江厭辭歸來時的身影。他昨夜出去了一趟,回來時肩上的積雪堆濕了他的大氅。

月皊蹙了眉,濕漉漉的眼睛浮現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