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3頁)
柳氏不動聲色:“你想商量什麽?”
桑煥賠著笑:“母親您看,這日子可是一日賽一日的炎熱,再拖下去,恐怕這‘春日’二字,倒有些不合時宜了。依煥兒看,倒不如提前兩日,今夜便開宴。”
“立夏未至,便不算過了春日。”柳氏說著重重擱下了手裏的筷子,“就這兩日,二十余個時辰都等不住,你能成什麽事?”
桑煥臉上有些掛不住,小聲嘀咕道:“夜長夢多!若是再等下去,謝鈺轉了心思呢?”
“請柬都已經遣人送到各院子裏去了。若是出爾反爾,我這個主母豈不是成了姨娘們背地裏的笑話?”柳氏恨鐵不成鋼,卻見桑煥又是一副軟磨硬泡不肯松口的姿態,不得不給他掰碎了解釋:“你也不是不經人事的小子了,怎麽在風月之事上,仍是一知半解的模樣?”
柳氏皺眉問他:“今日折枝從映山水榭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撐了把玉骨傘?那可是來的時候沒有的東西。”
桑煥被問住,遲疑著道:“不就是一把傘?頂多就是玉骨的能多賣幾個銀子。還能有什麽門道?”
“謝鈺這樣的權臣,要什麽樣的貴女娶不著?大抵本就是看著皮相動了幾分心思,漸漸也就淡了。”柳氏輕啜了一口盞中的茶水,又道:“有些事心知肚明,只是顧忌著彼此的體面,不曾挑明罷了。”
她說著一擡眼,見桑煥仍是一頭霧水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這男子給女兒家送傘,便是散的意思。”
“不然你以為,為何折枝從映山水榭裏出來的時候,會如此失魂落魄的?”
桑煥這才明白過來,喜上眉梢地拿起筷子,親手夾了一筷子雞絲翅子放進柳氏碗裏:“那煥兒這便放心了。”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那兩日後的春日宴上……母親可是答應過煥兒的,務必要讓謝鈺沒有反悔的余地才好。”
柳氏警告似地掃了他一眼,這才擡手執起銀箸。
“母親答應過你的事,何時出過錯漏?”
*
在眾人的各懷心思間,桑府裏的日子好似也比往日過得快了些。
仿佛只是眨眼間,便到了春日宴的日子。
彼時正是華燈初上時節,折枝坐在自己閨房的玫瑰椅上,正執筆往一張宣紙上寫著琴譜。
而平日裏用作梳妝的妝奩上,已放了三五張宣紙正在晾墨。
半夏替她將剛寫好的一張宣紙挪到妝奩一角,又拿了盒胭脂當做鎮紙壓住,這才好奇道:“姑娘今日怎麽想起寫琴譜來了?且這一寫就是大半日的,仔細累壞了身子。”
她往宣紙上看了看,又道:“奴婢能搭把手嗎?奴婢雖不識字,但照著描花倒還是會的。”
折枝輕笑了一笑:“若是描花倒是好了——這幾張宣紙上寫的,是我在練琴的空隙中,自己隨手編的幾首曲子。想著今日得空,便索性全寫在紙上理上一理。”
“看看能不能挑出一首好些的來。”
她這般應著,眸底卻輕輕轉過一縷憂色。
謝鈺說得不錯,葵水總會有來完的時候。
這並不是一個妥善的理由。
可眼見著日子一日日過去,她每日裏苦思冥想,卻始終想不到能夠一勞永逸的法子。
左思右想間,倒是想起他喜好音律,卻並不愛聽宮廷中的大雅之音。那興許,自己隨意編寫的民間小調,反倒能討他喜歡。
也好因此再拖延上一段時日,想想其余對策。
半夏對此一知半解,便笑應了一聲道:“那奴婢去給您拿綠豆湯來。如今快入夏了,可千萬別著了暑氣。”
她說著,輕輕推開槅扇。剛打起簾子,卻見遊廊上遠遠挑燈走來一人,一時倒是愣了一愣,驚訝道:“綠蠟姑娘,你怎麽過來了?”
折枝也有些訝然,擱筆自玫瑰椅上站起身來。
還有小半個時辰,便是春日宴。綠蠟作為柳氏身邊得力之人,此刻應當在忙於布置才對。
她正遲疑著,綠蠟卻已與半夏一同打簾進來,笑著對她福身道明了來意:“還有小半個時辰,便是春日宴了。夫人特地遣奴婢過來,為姑娘引路。”
折枝愈發訝然:“可我並未收到過春日宴的請柬。”
唯一拿到的一封,也不過是要經她之手轉交給謝鈺。
綠蠟聞言笑了起來:“表姑娘不知道,這請柬是專程送給外人的。姨娘們的院子裏早先便送去了。至於映山水榭那,謝大人倒不是外人。只是夫人聽聞大人極重規矩,這才特意寫了請柬托您送去。夫人還說了,往來親厚的人,哪裏需要請柬呢?只讓奴婢過來傳句話便是了。”
綠蠟說著,輕輕挑起手裏的紗燈,彎了彎杏花道:“表姑娘快隨奴婢過去吧。瓊花院裏的周姨娘與菡萏院裏的王姨娘都已經入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