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說什麽?”

岑崤快速眯了下眼,目光又落在黎容被壓的發紅的耳朵上。

難得的,一點血色。

教室裏再次見鬼樣安靜。

全班紛紛扭頭,默默注視著跟岑崤大吼大叫的黎容。

“臥槽,剛才班長是吼我崤哥了嗎?”

“班長是不是受刺激太大,瘋了?”

“你聽清班長吼什麽了?不做什麽?”

岑崤微不可見的扯了下唇,他站在教室過道,堂而皇之擋住了絕大部分光源,將黎容籠罩在他的影子裏。

這種剝奪光線的蠻橫方式,打破了對方的舒適圈,會一瞬間吸引對方全部的注意力。

此刻,岑崤方才的陰郁情緒一掃而空,反而不緊不慢的等著黎容的回答。

黎容話喊出口,才徹底清醒。

怔忪了不到兩秒,他立刻恢復了鎮定,如果真是十七歲的他,大概會臊的面紅耳赤,無地自容,但現在,他已經被岑崤鍛煉出來了。

黎容坐直身子,像只慵懶的貓一樣舒展筋骨,隨後擡起發麻的胳膊,“啪”的一聲拍在化學卷子上,雲淡風輕道:“太簡單,這卷子我不做了。”

班級裏又開始窸窸窣窣。

“臥槽這B卷子還簡單?”

“老師說是自主招生難度吧。”

“你也不看是誰,可能對班長的確簡單吧。”

岑崤沒說話,目光沿著黎容圓潤的指尖一路上移,掠過點綴淤青針孔的白皙手背,淩亂的衣領,落在他毫無慌亂羞赧的臉上。

那張臉坦蕩的,就好像他說的分明就是試卷的問題。

岑崤輕挑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就在黎容打算松一口氣的時候,他突然單手撐著桌子,俯身下去,眼神微微下移,定格在黎容被汗水濡濕的鬢角上。

黎容的頭發許久未剪,已經留的不短了,其余頭發攏到耳後,鬢角的發絲尤其纖細柔軟,發梢微微卷翹著,貼在瘦削的側臉。

“誰把班長腰弄疼了?”

岑崤的聲音很輕,壓的很低,確保沒有無關的人聽到,但在黎容耳邊,卻清晰的字字可聞,字字深意。

此時的岑崤身上還沒有那股肅殺的威壓氣場,鎖骨鏈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傳到鼻翼的是校服上幹凈的梔香洗衣露味道。

黎容擡眸和岑崤對視,眼神沒有一絲一毫的躲閃,哪怕剛剛睡醒,衣衫不整發絲淩亂,但也好像衣冠楚楚的坐在談判席上。

他桃花眼一彎,唇邊含笑:“你猜呢?”

教室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楊芬芳踩著高跟鞋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說說說就知道說!祖國的未來交到你們手裏我看是沒救了!誰不好好答題……”

她的目光追溯到班級裏唯一一個沒歸位的岑崤身上,又追溯到岑崤座位上,許久未見的黎容身上。

楊芬芳的罵聲仿佛被人按了關機鍵,“哢吧”止住了。

黎容向久違的班主任露出無辜的虛弱的笑,然後緩緩起身,懶散無力的給岑崤挪了位置。

新座位還沒被體溫溫熱,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楊芬芳半晌才幹巴巴的說了聲:“黎容回……回來啦,下課到我辦公室來一趟。”說罷,她又看向黎容身邊,深吸一口氣,面帶憂色道,“岑崤,你好好跟家人商量,別意氣用事。”

岑崤沒應。

黎容看了岑崤一眼,他知道岑崤家情況很復雜,楊芬芳讓他跟家裏人商量,等同於廢話。

岑崤這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聽爹媽的話。

化學測驗結束,全班只有黎容和岑崤交了空卷。

楊芬芳看著黎容動了動唇,滿臉寫著憂色,最後還是沒說什麽,只是把卷子整理好,沖黎容招了招手。

黎容起身跟了出去。

到了辦公室,楊芬芳主動把門鎖緊了。

她看著黎容深深嘆了口氣:“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可以跟老師說,或者學校的心理輔導也……”

黎容一臉平靜的打斷她:“沒事。”

楊芬芳一愣,尷尬的理了理化學卷子:“那就好,老師知道你一直很堅強。你和岑崤沒起沖突吧,剛進教室看你們在鬧。”

在A中,岑崤和黎容分屬於兩個對立的陣營。

黎容的父母曾經是紅娑研究所的名譽教授,科研成就極高,在國內也有很好的聲望。

岑崤的父親則是藍樞聯合商會下屬八個區塊中,第三區出口貿易類商會的會長。

近些年,聯合商會逐漸形成壟斷趨勢,但凡想要從事商業活動,都必須申請成為聯合商會的會員,雖然每年要繳納一定的會費,但同時也能得到商會的扶持。

唯有和紅娑研究院合作的企業拒絕加入聯合商會,且因為這些產品大多和最新科研成果相關,具有不可替代性,所以也占領了不小的市場份額,甚至很多紅娑研究院的教授自己就成立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