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3/4頁)

賈母覺得自己此言十分通情達理了,誰知賈赦並不領情:“他賈存周也配住東大院?東大院是阿英瑚兒住過的地方,他住得安心嗎?!要麽去住西小院,要麽滾出榮國府自立門戶。”

西小院在榮國府的西北角上,邊上便是馬棚,特別是夏日的時候極是難聞,榮國府向來沒有主子住那裏。甚至下人去住,還被調侃住馬棚去了。

現在榮國府空著很多不錯的院子,隨便拾掇一個也比那裏強,賈母道:“賈赦,他賈政再怎麽說也是你嫡親兄弟,你就是如此容不下他嗎?”

賈赦反駁道:“他不是我兄弟!不過是瞧在他是父親的兒子份上,我才給他一個容身之所!太太,我沒討回阿英和瑚兒兩條人命,已經是大度了!兩日之內,我要看到榮禧堂沒人違制。”

賈母看著賈赦,嘴巴張了兩下,到底說不出求情的話來了。心中又把王氏罵了千百遍,賈母到底舍不得責怪自己鐘愛的小兒子,覺得千錯萬錯皆是王氏的錯。只嘆息了一聲,將自己院裏的人也派過來替賈政收拾包袱。

前世躲在女人後面享盡好處,直到榮國府抄家滅族都做著榮國府實際上的當家人的賈政,這一世風光不再,狼狽地住進了‘馬棚’。

而次日,賈赦接到盛澤的消息說又有一封八百裏加急的密折入了京。

雖然不知道密折的具體內容,賈赦大約也能推演一些出來。當初自己寫那樣一封信那麽急的送到江南給林如海,賈赦對這位探花郎的政治素養是有所期待的,事實也證明林如海不負探花之名,看懂了自己的暗示,才能主動發難。

而致和帝龍案上擺著三封密折,臉寒似冰。蘇丞相坐在下首,也已經看完三道密折。

“蘇卿怎麽看?”

“回皇上,臣以為江南巡撫錢大人和兩淮鹽運使林大人的密折所述一致,而兩江總督謝大人的折子雖看似深明大義,推敲起來卻有事後找補之嫌。”單獨面對致和帝的時候,蘇丞相不必像在朝堂上需要平衡各方,皆是直言不諱。

這看法倒是和致和帝不謀而合,致和帝嘆道:“謝昊堂在江南做封疆大吏久了,倒是誰都敢欺瞞!”

蘇丞相忙勸:“皇上息怒。”

遇到這樣的事,息怒哪有那樣容易。兩日之後便是朝會日,江南的事本就是現在朝堂第一大事,都無需刻意引導,朝會的焦點自然就聚焦到了江南時局。

自然,江南幾位大員都受到了彈劾。

然後致和帝便問誰調任江南巡撫合適?誰調任兩江總督合適,誰又調任兩淮鹽運使合適。

總之,借著這股彈劾之風,致和帝把幾個封疆大吏的任免都討論了一遍。

三封八百裏加急密折入京的消息賈赦能夠通過觀察驛丞的方式得到,其他人自然也能。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百八裏加急密折入京,必是哪裏出了大事了。但是致和帝除了詔蘇丞相入宮商議,誰也不知道密折的內容啊。

現在致和帝一口氣提出撤換江南三名封疆大吏,看來加急密折從江南來是沒跑了,就是巡按團未歸,江南局勢具體如何也沒人知道啊。這時候皇上問起,該怎麽答?

所以說伴君如伴虎呢?這不是突然抽查還閉卷考試麽?

聽見父皇見問,太子眼中一道精光閃過:前日賈敬還建議過自己不要覬覦兩江總督之職,今日這問題就來了。

其實但凡能站在朝堂上的人,都有錢益年和林如海與謝昊堂分屬兩個陣營的常識,所以不管誰勝誰敗,這三人一起撤換不大可能。皇上這是故意將三人混在一起,模糊百官的判斷,想聽最真實的建議呢。

但是皇上問,也不可能不答呀。

朝會上沉默了片刻,便有人站出班列提名。錢益年和林如海是文官,百官們提名的候選人倒是中規中矩。但是之前大學士李宜山名聲大損,連帶連累門生,百官提名都避開李宜山派系的官員。

陳禦史之死的事‘真相’大白後,李宜山更是稱病幾次未曾上朝。所提之人自是跟司徒硫一派沒什麽關系。

而兩江總督這一職,提名便是精彩了。正如賈赦分析,史鼎乃是熱門候選人之一;另有兩個候選人分別是粵海總兵石光珠和京營先鋒大將軍霍炎。另外還有一些出身京營和平安州的將領。

史鼎憑軍功封侯,霍炎出身南安王府,之前司徒硫為其謀平安州節度使一職未果;石光珠出身繕國公府,也是在粵海抗擊南越的時候立功晉升。

這三人皆是出身不凡,能力也不弱,而且皆是少壯派將領,都是可以提拔重用之人。

但是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司徒硫為霍炎謀平安州節度使一直,乃是因為榮國府尚且受通靈寶玉掣肘。而現在經歷了司徒巖謀逆一事,越發提醒了致和帝需要制衡和分權,霍家既然有了一位鎮守西海沿子的南安郡王,便不會再出一個兩江總督,誰都知道霍炎這回從熱門變成了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