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今日這朝會皇上問得蹊蹺, 除了心中有數的蘇丞相、賈敬、太子等少數幾人,其他人散朝之後心中多少有幾分忐忑。也不知那三道八百裏加急的密折到底什麽內容。

尤其司徒硫回王府之後,立刻招來謀士江懷壽和崔西商議。江懷壽和崔西默默聽完司徒硫說了朝堂上的事,雙雙驚愣。

江懷壽和崔西皆胸有韜略, 自然只聽一耳朵就知道致和帝這是在試探幾位皇子和群臣的態度了。聽完司徒硫轉述的幾位皇子的應答, 江懷壽略微皺眉:“主公之應答似乎顯得過於了解武將能力格局了些。”

自然是了解的, 作為想奪嫡的人,對朝野內外文武百官的自身能力,交際情況都如數家珍。

但司徒硫平日也是個謹慎人,鮮少有這樣的無心之失,今日因實在不知江南發生了什麽, 過於求穩, 反而說得多了。

司徒硫一聽江懷壽提醒,立刻反應過來:“是本王大意了!……但願父皇不曾留心。”

崔西安慰道:“王爺,此事其實無妨。我聽王爺說在王爺應答之前, 已經有許多朝臣和其他皇子都已經辯論過了幾位大人的優缺點, 王爺不過是記性好記住了而已。若是皇上問起,王爺如此應答便是。不過屬下以為皇上不至於單為此事問王爺,王爺只當此事不曾發生便罷。倒是另一件事, 也不知太子應答之後,皇上有何反應?”

崔西之言也有道理, 司徒硫聽了心下稍安。

至於太子應答後致和帝的反應,司徒硫還真留意了, 道:“司徒碧應答之後, 父皇也沒什麽喜怒, 直接宣布了散朝。”

江懷壽和崔西對視一眼, 臉上浮現疑惑之色。

不知為什麽, 司徒硫突然心下一緊,問:“怎麽了?”

江懷壽道:“王爺,太子殿下是一國儲君,他落在最後應答,又是回的這樣四平八穩的話,是不夠果決的。但是即便如此皇上沒表現出不滿,便是對太子應答滿意了。”

崔西補充道:“屬下總覺得太子得到了什麽我們尚未知曉的消息。但是三封密折入京之後,皇上只詔了蘇丞相議事。太子的消息從何而來呢?蘇丞相老成持重,是斷不會將密折的消息透露給太子的,難道太子在上書房有人?”

其實宮裏的人勾心鬥角,不管是皇子還是後妃,說不定都在上書房安插有自己人。但是這些人也都是傳遞一些小消息,譬如皇上是否在上書房,今日皇上詔了幾人議事?若是有誰能籠絡到秉筆太監,或許還能在替皇上分類奏折的時候夾帶些私貨,將部分奏折分類到次等重要的分類中去。但是偷看八百裏加急密折這樣的事就駭人聽聞了。

江懷壽搖了搖頭:“應當不至於,太子或許有別的消息渠道也未可知。王爺在江南的探子也快回來了吧?不知道東宮的人是如何做到比我們還快的。”

因司徒巖謀逆因是硫親王府親自策劃的,司徒硫自然一直掌握著時局的最新情報。而且那日司徒巖從宮中出來變了神色,司徒硫猜測到司徒巖要起兵了,甚至沒等崔西傳回確切情報便派了探子南下江南。司徒巖最大的依仗便是京營的兵權和江南的財力,司徒硫自然不會放棄對江南的監控。

實際上司徒硫的探子只比巖親王府的呂銳等遲出發一日。在王家船隊策劃出逃前,司徒硫的探子也到了江南。

只是司徒硫的探子是直奔金陵甄家老巢,而錢益年和林如海合作攔截下王家的船隊乃是在松江府,這件大事的消息次日才傳入金陵。那時候錢益年和林如海的兩封密折已經上了路。接著便是兩江總督謝昊堂找補過失,圍了甄家、王家府上。

司徒硫的探子將這些情報搜集清楚,也是馬不停蹄的送回京城。但一個王府的私探,不比官方驛丞有專門的驛站換人換馬遞信,再快也快不過朝廷八百裏加急。所以司徒硫得道江南局勢的消息終究是比這次朝會遲了半日。

幾人正各自揣測江南到底發生了什麽,司徒硫的探子便飛馬趕回了京城。

司徒硫的門房也算訓練有素,見是眼熟的探子回來,也不盤問,直接開門,那探子騎馬長驅直入,直奔司徒硫的書房。

司徒硫等三人聽到王府內有馬蹄聲響,便猜測是探子回來了,剛打開書房門,便見那探子勒緊韁繩,翻身下馬。而那匹神駿非凡的高頭大馬則翻身到底,口吐白沫而亡。可見情報緊急,這探子著急趕回,也不知路上跑死了幾匹馬。

“王爺!”那探子朝司徒硫一抱拳,大踏步走入書房。看得出探子因急著回京,路上不眠不休,眼底有明顯的黑青。

司徒硫指了指桌上的一杯茶,道:“慢慢說。”

那探子先遞上厚厚的一沓書信,才將一碗茶一飲而盡,而司徒硫則一目十行的掃過那疊信紙。原來短短數日,江南發生了這許多事,司徒硫越看越覺得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