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4頁)

司徒硫的手指在書案上敲了好幾下,發出有節奏的脆響:“李宜山名譽受損之後,要爭文官職位我們本就處於劣勢。加之這段時間我們動向頗多,本王今日在朝會上也說錯了話,若是本王再出面,怕是引起父皇起疑。因司徒巖的事,父皇還在氣頭上,這一回咱們只要以不變應萬變了。”

江懷壽看得出司徒硫臉上的遺憾之色,勸慰道:“其實主公不必過於擔心。從上回商議派哪些官員南下查甄家、王家一案的事便可看出,皇上暫時不會讓任何一派獨大。這一次,咱們不爭便是爭了。”

司徒硫自身是個明白人,也聽得進諫言,道:“只能如此了。”

而皇宮內,散朝之後,致和帝就將蘇丞相、六部尚書和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右都禦史、京營節度使皆詔入上書房,將三道密折公開了。問:“眾卿怎麽看?”

在場的皆是各部院品級最高的官員,自然頭腦一個比一個好使,看完這三道密折,全都看出了一腦子的驚心動魄。

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蘇丞相,這老狐狸是早知內情啊,朝會上那面色和平日一般無二,竟是半點看不出來。

刑部尚書顧冶道:“回皇上,既是錢大人、林大人已經聯合將出逃的亂黨捉拿歸案,謝總督又圍了甄家、王家等皇上示下。臣以為當派人速將重要人犯押解回京,與巖親王案其他人犯並案審理。至於南下巡按官員,則留在江南審理其余亂黨。”

禮部尚書道:“皇上,臣以為謝總督和錢大人、林大人之言有矛盾之處,還應將三位達人詔回京城,當面對質。”

戶部尚書周駿譽反對道:“皇上,臣以為江南納全國半數錢糧,地方絕不能亂。以前便是回京述職,也是各位大人輪流上京,豈能一口氣將江南幾位大員盡數詔回?若是江南因此生亂,豈非得不償失?臣以為江南巡撫錢大人識破亂黨陰謀,立下首功,且錢大人的奏折上所有將士功績記錄分明,公正不阿,詔錢大人一人回京述職便可。以錢大人之人品,他所述職內容,想來江南官員人人敬服,倒不必勞師動眾詔許多人回京。”

戶部尚書周駿譽便是周貴妃之兄,周太妃侄子。算來,這位尚書乃是忠順王的表親、硫親王的舅舅。

其他人不覺得周駿譽這話有什麽不對,幾乎已經確認司徒硫也有奪嫡之心的賈敬和已經開始懷疑司徒硫的蘇丞相卻難免心中劃過一絲疑慮。

江南封疆大吏之爭本就是謝昊堂強勢,錢益年略處下風,而從三封密折來看,錢益年和林如海密折所述內容一致,兩人在這次攔截叛黨出逃一事中乃是盟友關系;而謝昊堂的密折雖然冠冕堂皇,卻沒那麽經得起推敲。而且在場眾人誰不知道謝昊堂和甄應嘉一個陣營啊?這個時候調錢益年回來,不是留下林如海獨自應付謝昊堂麽?

此時的謝昊堂和一僧一道案發之前的王子騰一樣,雖然依舊是位高權重的官職,但也不過是秋後螞蚱,蹦跶不了幾日。那麽,兵權在握的謝昊堂是否會狗急跳墻?林如海作為文官,雖然也手握實權,但手底下除了鹽政衙門的小吏衙役,沒有一兵一卒。

這個時候手握三千綠營軍的錢益年回京述職,林如海萬一在巡按團調查途中出了什麽意外,便是立了再大的功績又有何用?

倒不怪賈敬和蘇丞相用誅心想法揣度周尚書。人家周尚書就是這麽想的:李宜山名譽受損之後連累門生,若是林如海升遷,空出來的兩淮鹽運使再落到東宮一系手上,太子得利便太大了。

而謝昊堂此人向來自負,從在江南一手遮天淪落到現在這步田地,周駿譽揣度謝昊堂最恨的便是揭開一僧一道真實身份的賈赦;現在罪魁禍首遠在京城,謝昊堂鞭長莫及。若能拉賈赦的妹夫,榮國公的女婿墊背,想必謝昊堂求之不得。

而且自己這進言一片公心,便是謝昊堂這一回膽怯了沒對林如海動手,自己也不會引人起疑,於硫親王而言也不會有更壞的結果,何樂而不為呢?

賈敬沉吟片刻道:“皇上,臣以為盡早收回謝總督兵權要緊。”

在眾重臣中,賈敬和蘇丞相是最從容的兩個。蘇丞相是早已看過三封密折,而賈敬則是和賈赦分析之後,對江南局勢早有預料。作為新上任的京營節度使,剛應對了一場親王謀逆,賈敬擔心謝昊堂狗急跳墻也是人之常情。

致和帝點了點頭,道:“賈卿所言極是。”

蘇丞相也到:“臣以為現在江南陡然出了這樣大的變故,想來人心思亂,皇上,周尚書既言錢大人乃是公正廉明之人,能令江南各級官員拜服,更應留在江南主持事務。至於回京述職之人?林大人所上奏折也對此次立功各人記錄明確,論人品,林大人回京述職也能令人信服。再則,兩淮鹽運使一年一換,林大人本就任期已滿,先詔回林大人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