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相思

他不曾酒醉, 卻是實實在在犯罪。

秦玉龍抿了抿唇:“我也……不討厭你。”

還很喜歡你。

他是千杯不醉之體,怎會酒後亂性。

他一喜歡戰場上的小將軍,二好感深宮裏的小皇子, 得知二者為一人, 又聽了赫連奚醉後說的剖心之言, 又憐又愛。在那種情況下,赫連奚還要扒了他衣裳咬他全身, 醉酒的人卻又沒多大力氣, 說是咬, 不如說是吻。秦玉龍幾次推卻, 都被人強壓了回來, 嚷嚷著仇還沒報夠……

秦玉龍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少年, 如何能忍。

就, 一時沒把持住……

赫連奚切切實實驚訝了一瞬,隨即斂目,冷笑了聲:“這麽說, 還是你趁人之危?”

“你不討厭我,我卻討厭你——你做什麽?”赫連奚看到秦玉龍拿了把桌上的水果刀,驚得後退一步,“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

秦玉龍卻雙膝跪下,雙手將刀遞給他。

赫連奚被這大禮嚇了一跳:“你做什麽?”

“長黎律例第二百七十九條, 凡強迫他人者, 皆處以宮刑。”秦玉龍字字珠璣。

“你心有不願, 便是我強迫你。”盡管昨夜那場面更像赫連奚強壓撩撥了他,可到底他才是清醒的那個, 也是他沒有忍住, 跨過了界限。

“你可賜我宮刑。”

秦玉龍聲音鏗鏘有力, 不是以退為進讓赫連奚心軟,是真要以此贖罪。

赫連奚驚駭片刻,強作鎮定:“你這是在威脅誰?你長黎的秦小將軍在我宮裏斷子絕孫,大將軍還不得撕了我?長黎陛下又豈能放過我?”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秦玉龍道,“不過你說得有理,我不可連累你。”

他起身:“我回屋自宮。”

赫連奚快要氣死:“……滾!”

秦玉龍一臉愧色,就要滾開。

赫連奚怕這一根筋的傻子真去自宮,又不得不補上一句:“你要敢自宮,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你對我做了什麽嗎?”

“你要是敢把這事說出去,我,我殺了你!”

秦玉龍一頓:“我不會說出去的,你放心。”

整個後宮都察覺了秦玉龍和赫連奚最近不對勁。

他倆一直不對付,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可最近是格外不對勁。

那兩人住得近,日日見面,見面必吵。要說不喜歡的人避而不見就是了,眼不見為凈,他倆偏不,每日就要到對方跟前晃悠,唇槍舌戰,樂此不疲。

但自打上回中秋宴,秦玉龍送醉酒的赫連奚回宮後,一切都變了。

秦玉龍竟日日上飛泉宮外,跪著負荊請罪。赫連奚也一改常態,不僅沒出來奚落,還宮門緊閉,誰也不見。花顏這個好兄弟去求見幾回,都被擋了回來,只說赫連嬪身子不適,不宜見人。

滿宮無人不驚。

這兩人矛盾是司空見慣,可都是些小打小鬧,口舌之爭,無傷大雅。秦玉龍鐵骨錚錚,赫連奚也傲骨不折,他們積怨已久,誰也不會道歉。

沒想到秦玉龍會先道歉,而且一道歉,就用負荊請罪這麽重的法子。

也不知這兩人之間出了什麽事,連近幾日重雪殿的例行開會都缺席了。

重雪殿。

“雜糧燒餅熱賣,聽殿下的吩咐在長黎各地都推廣開。這等小店開起來也不如花滿樓這樣的大酒樓費心費力,如今廣受好評,長黎人居家旅行必備,以前那種硬餅都沒人買了。”王以明自豪道。

“上回殿下釀的米酒又制了許多,在花滿樓供應,喝的人比喝滿江紅的還多。”林蟬枝笑說。

“殿下在雲州結識的那位雲公子傳了信過來。麻沸散已過了審批問世,止疼功效說出來,一開始還沒人信。不過江燕藥堂招牌在那兒,有人買了去試,漸漸就傳開了,現在造成的轟動可大著呢。”柳雁聲道。

“要不是殿下前天說起,我們都不知道麻沸散竟是殿下所創。臣知殿下才貌雙全,不知殿下對醫術也如此精通。”沈鶴洲感嘆,“秦小將軍與九皇子這兩日不在,可真是錯過太多。”

陸雪朝看著兩個空位:“他倆又沒來。”

“老樣子了,赫連抱病,這幾日都沒出門,我去了也不見,說怕把病氣過給我。”花顏搖頭道,“倒是秦小將軍……又去飛泉宮外跪著了。”

傅惜年凝眉:“他倆究竟是怎麽回事?中秋宴後就這樣了。”

“誰知道呢?問他們身邊的宮人,也問不出什麽來。”柳雁聲還是名義上協理六宮的貴妃,陸雪朝最近閉關研制新藥,後宮事就交給他來做主。秦玉龍和赫連奚的日常矛盾他都懶得管了,但最近實在反常,他就傳了兩人的宮人詢問。

秦玉龍在赫連奚宮裏宿了一夜,這事兩個貼身宮人都不敢提,也都被自家主子叮囑過不許外漏。遂都含糊其辭,只說秦玉龍和赫連奚獨處了一會兒就回去了,他們並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