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第2/5頁)

四周的墻壁上掛著無數的墨寶,這些都是學子們留下的。身為國子監的學生,這裏的人離開之後很大一部分能入朝堂。一點墨的管事很有眼力見識,到他店裏來買文具的學子們可以留下題詞。將來這些人若是發跡了,他們的題詞就是鋪子的活招牌。

很多進鋪子的人一眼就被滿墻的墨寶吸引進而細細逛,然而顏惜寧第一眼卻落在了筆墨區靠墻的一排貨架上,貨架上擺放著便宜或者有磕碰的的文房四寶。原主在國子監讀書的那段時間內,他只能到那裏去翻找適合他的文具。

姬松順著顏惜寧的目光看去,他眼神黯淡了下來。自從在圍場對顏惜寧上心之後,他就讓嚴柯他們調查了顏惜寧的過往。不調查不知道,一調查他才知道他的王妃在沒嫁給他之前受了多大的委屈。

都是顏伯庸的子嗣,顏子越和顏惜寧的待遇猶如天淵。顏子越宴請同窗一頓飯可以吃掉上百兩銀子,而顏惜寧只能靠一個月五貫的月利生活。

若顏息寧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五貫錢在國子監這種物價高昂的地方也只能維持日常溫飽。然而他偏偏生在戶部尚書家,周圍的同窗都是世家子嗣,顏息寧一個月的花銷甚至不夠他們吃一頓茶水。

從小長在莊子中沒人教導他,顏息寧的課業自然比不上他的同窗們。一個人在沒錢的時候就沒膽,再加上沒有能力,顏息寧在國子監的那段時間受夠了冷眼。

姬松仰頭看了看顏惜寧,今天他特意挑了“一點墨”作為最先收回來的莊子,也是為了讓顏惜寧能瀟灑的告別過去。

顏惜寧正在回憶原主慘痛的過去,突然間他得手背一陣溫暖。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手背上多出了一只溫熱的手。姬松眼神堅定聲音溫柔:“都過去了。”

顏惜寧笑了:“嗯。”他不在意這些,自然會向前看。

只是他為原主鳴不平,一到這間鋪子中,他眼前就出現了瑟縮膽怯無助可憐的原主。這一刻,他無比心疼顏息寧。雖然那些事他沒有親自經歷過,但是占了原主的身體,他感同身受。

管事將姬松他們迎到雅間中,姬松也不和他客套:“你知道我今日來的目的嗎?”

管事眼神閃躲,他剛想說什麽,姬松就從懷中摸出了一張地契輕輕放在了桌上:“一點墨從容王妃進王府之後就已經是王府的產業了。你作為鋪子的管事,為何不去王府匯報鋪子收支情況?”

管事慌張擦擦汗:“這……小人只是個管事,小人並不知情啊!”

姬松微微頷首:“那你去找個知情的人來。本王給你一炷香的時間。”

管事面色發白,額頭上滲出了汗珠。其實鋪子當做陪嫁給容王妃的事情他是知情的,只是主母說容王府一日不來收鋪子,他們就繼續開下去。就算王府的人來收鋪子,他們只管說不知情推諉過去就行了。

一個王府還能為了幾間鋪子和尚書府撕破臉皮嗎?更何況容王妃是顏家出去的人,他就不怕撕破臉之後無家可歸嗎?

可看眼前的情形,主母用的招數顯然不行了。容王親自來要鋪子,別說主母來了,就算顏尚書親至,今天這個鋪子也只能乖乖交出去。

管事後悔了,萬萬沒想到來的不只是顏惜寧。姬松可不是吃素的,他常年在戰場殺敵,刀子上真見過血。他可以敷衍軟弱的顏惜寧,卻沒辦法敷衍強悍的容王。

看著兇神惡煞的侍衛們,管事雙腿發軟:“是,是,小人這就去請人。”雖然說著服軟的話,可管事卻遲遲不肯邁出步子。

嚴柯厲聲喝到:“還不快去!”

聽說容王府的侍衛是從戰場上跟著他回來的,上過戰場的人一個眼神就滿是殺氣。管事被嚴柯淩厲的眼神一看,身體恨不得癱軟在地。然而他不敢癱倒,只能僵硬著身軀退出雅間:“小人這就去,這就去。”

看到小馬車從鋪子門口飛快離開,顏惜寧心情復雜。顏府的仆役管事很會看臉色,就拿剛剛離開的這個管事舉例子,他明知道原主是顏家子嗣,可原主來買東西時,他卻連一張紙都不願送給原主。

顏惜寧長嘆一聲:“這捧高踩低的世界啊。”

鋪子二樓的窗戶正對著國子監院內,看著來來往往的學子們,顏惜寧放松了身體斜斜靠在窗邊:“學生時代真好啊。”

姬松操控著輪椅來到了窗邊:“若是你有興趣,一會兒我們可以去國子監看看。看看那些曾經教導過你的先生們。”

顏惜寧面色微妙:“你確定他們願意看到我?”

能在國子監教書的人大半是當今楚遼文壇能喊得出名字的人,這些老先生各自有自己的得意門生。他們的學生中有聰慧的,有伶俐的,有圓滑的……唯獨沒有顏惜寧這種掛科掛了三分之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