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3/5頁)

大理寺天牢。

隨著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一名官員遞上湯藥,“宣王殿下請用。”

陳斯年睨了對方一眼,又睨了一眼空蕩蕩的牢房,接過湯碗一飲而盡,“大人慎言,世間只有儀寧公主,再無宣王。”

“公主是公主,殿下是殿下,都是龍與鳳,正統的皇族血脈,不必自謙。”

陳斯年放下湯碗,舔掉唇上殘留的藥汁,不甚在意道:“說了沒有就是沒有,大人以後不必過來了,免得被人發現,惹禍上身。”

官員嘆了聲,“殿下真的甘心做新帝的階下囚?”

“不然呢?”

“咱們還有出路。”

陳斯年又咳了起來,咳得魂斷腸穿,“噗”的吐出一口血,被官員扶住時,笑著看向他,“你瞧我現在的樣子,還有出路?”

入獄之後,最先垮掉的是身體,身子垮了,一切都成了空談。

漂泊的心早就陷入無底漩渦,做什麽都提不起興致。

官員替他擦拭掉嘴上的血,“牢獄裏只會讓殿下的身體越來越差,殿下還是好好想想脫身的事,我會竭力配合。”

說罷,打開牢門離去。

陳斯年倚在草垛上,仰頭輕咳,慘白的臉毫無血色,唯剩唇色殷紅。

獄裏是不養人,他該想辦法脫身了,可脫身之後呢,繼續攪混水?

自認是個沒長性的人,他有些膩歪,想圖些新鮮感了。

**

門可羅雀的王府前,馮連寬停駐觀望了會兒,才讓人將一箱箱東西搬了進去。

甫一進門,就被乒乒乓乓的聲音震了耳朵。

蕭條的庭院內,陳依暮正蹲在石桌上,號令幾個侍妾跳來跳去,看上去已完全沉浸在溫柔鄉內,忘了前王妃和陳溪的存在。

“你們幾個快跳房子啊!有賞,有賞!”

“哎呀,好笨。”

馮連寬站在垂花門外,看著瘋瘋癲癲穿著花裙子、頭帶簪花的陳依暮,眯了眯老眼。

調整好情緒,他笑著走進去,點頭哈腰極力賠笑,“老奴給殿下請安了!”

聽見不算陌生的聲音,陳依暮扭頭,一見來人,立即抓起準備送給侍妾的銀子砸了過去,“狗奴才!”

被砸個正準,馮連寬不怒反笑,眼尾的笑紋更為明顯。

看他不反抗,陳依暮歡脫起來,兜著幾十兩銀子在院子裏亂跑,時不時砸一下馮連寬,然後哈哈大笑,跟個傻子無異,“該砸!”

馮連寬照單全收,即便隨行的禁軍侍衛看不過眼意欲拔刀,他還是忍下了。

“殿下覺得這幾個侍妾服侍得如何?若不滿意,老奴再給您換幾個來。”

“戲子無情,奴才無義,你們都一個德行。”

陳依暮玩累了,席地而坐,顛著手裏的銀子,“都滾。”

馮連寬沒有依順他的意思,打開了一箱箱天子賞賜的年貨,“快到除夕了,天子體恤,特讓老奴帶著年貨過來。”

陳依暮趴在箱子上亂翻起來,“破玩意,我才不要,來人,統統丟出去。”

府中侍衛無人敢動,氣得他親力親為起來。

“孤就是不識好歹,看不上他的東西,叫他少假惺惺的裝好人,侍君篡位的時候怎麽不見他念舊?”

聞言,侍衛和侍妾趕忙跪地,不敢多接一句話。

馮連寬笑了笑,沒有理睬他,說了幾句吉祥話後就帶人離開了。

回到宮裏,他一五一十將陳依暮的情況稟告給陳述白,還說陳依暮看著更瘋了。

陳述白哂笑,疲憊中透著無盡的薄涼,更瘋了......是更會裝瘋賣傻了吧。

“細作們如何說?”

陳依暮的府中,潛藏著幾個陳述白的耳目,從侍衛到侍妾,每隔一段時日就會將他的情況稟告過來。

馮連寬躬身回道:“說是大殿下一切如常,沒有異常舉動。”

真是老實,一點兒也不像他印象中的太子皇兄。陳述白撥動手上的玉扳指,冷凝著一張臉道:“那些人很可能被收買了,再換一批,秘密監視,並放松看守,給他可乘之機。”

“陛下覺得,大殿下坐不住了?”

陳述白拿起銅質小鏟,戳了戳燭台,就有燭光調動在他淺色的鳳眸中,“早就坐不住了。”

馮連寬品著天子的話,還想再詢問接下來的計劃,卻發現天子唇色泛白,人也沒精打采的。

“陛下可是累到了?”

“無礙。”

腰側的傷口隱隱作痛,染紅了新換的布巾,陳述白不是很舒服,但還是堅持看完了奏折,長夜漫漫,沒有殊麗氣息的寢殿冷而寂靜,還不如有燭台相伴的禦書房舒服。

處理完奏折,剛要起駕回寢殿,忽聽大理寺派人來報,說是陳斯年發了低燒,還咳了不少血。

“太醫怎麽說?”

大理寺官員稟道:“除了輕微心悸,太醫再沒查出任何病症。”

心悸、低燒......陳述白愈發懷疑起自己和陳斯年的病情,顯然,陳斯年的症狀更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