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4/6頁)

胤禟心有觸動,世上大多數人覺得他賺錢快,難得遇上一個人知道他賺錢難。

別以為有皇子名號傍身做生意就能通行無阻,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比如江南漕幫就是會陽奉陰違的。

胤禟再一次覺得四哥真是面冷心熱,否則怎會體諒他的不容易。

“弟弟保證,三角帆蚌一定能給四哥運來。新一批就在元宵節後發出,這次不會再被凍死了。”

武拂衣沒說信不信,“這東西,我也不是急要,九弟不用為緊趕慢趕而焦慮。說實在的,比起河蚌被準時送到,有一件事更值得去做。”

胤禟豎起耳朵,“什麽事?”

武拂衣表示,“請九弟讓商隊仔細記錄,哪些河蚌在哪處被捕撈最易存活,哪種情況下會容易死亡。河蚌存活與天氣變化、水質清濁的關系等等,越詳細越好。”

胤禟回過味來,“四哥,你要河蚌,不是為了吃而是想養?”

“算是吧。”

武拂衣暫時不多言,這事成與不成需要較長的時間去驗證。

胤禟不知道河蚌有什麽好的,那模樣不能說是醜陋不堪,也就是毫無美感。

甚至不如養一只烏龜,烏龜養在水缸裏還有點禪意。但是四哥想養就養吧,誰還沒點古怪嗜好。不,四哥的嗜好不能說古怪,該說品味獨到。

兩人走出東華門,話題也從河蚌轉向了人。

胤禟提起了一個老熟人。“聽說隆科多要回京了,四哥應該也收到消息了吧?”

八月,木蘭圍場發生狼群圍攻皇子事件,皇上給出的調查結論是噶爾丹殘部作祟。

當時,隆科多負責安全警戒,因為失職被奪了旁的名號,只剩一等侍衛的頭銜。他被康熙責令留在木蘭圍場,要求他繼續查根究底狼群發狂有無別的隱情。

小半年過去,從夏天到冬天,新線索遲遲沒有出現。

隆科多查沒查到與噶爾丹殘部之外的因素,恐怕只有康熙知道內情。要不就是一無所獲,就是康熙認為始作俑者說不得。

反正武拂衣與胤禟都沒聽到圍場傳來新進展。

作為狼群圍攻的受害者,不可能傻等消息,也都是自行派人去查了。

無奈武拂衣錯過了最佳時機。

八月,她與與胤禛互換身體,雙方都沒對方身體的記憶,也就無法調動暗線馬上追查。

九月裏兩人碰了面。

胤禛拿回了指揮暗線的秘印,但等到探子抵達草原距離事發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

一個半月,如果加害者有心去做,足夠抹去殘存的蛛絲馬跡。因此,探子沒能傳回有價值的新發現。

且不說狼群的事是不是有其他人參與,隆科多此次回京應該不會再走了。

即便不能官復原職,但他也會爭取留在京城。只有留在京城,才有重新被重用的可能性。

“在弟弟看來,他也就是沾了佟家的光。”

胤禟內心不願隆科多復起,要不是那人疏忽職守,怎麽會差點引起木蘭圍場的慘劇。

武拂衣卻明白,康熙不會將隆科多一直放逐在木蘭圍場。

“八月裏,隆科多犯了大錯,汗阿瑪也沒有把他身上的職位一擼到底。那人被留在圍場四五個月了。這會要過春節,他只需上書一封希望為佟家祭祖,汗阿瑪素來寬仁,豈會不讓人回來。”

康熙是真的寬仁,還是顧忌佟家與皇室的關系,這怕是三七之數。

胤禟也知道隆科多一旦提出祭祖,康熙多半會應允。且看隆科多要祭拜的是誰,就能理解皇上為什麽不便拒絕。

隆科多的祖父,是康熙的外祖父。

他的姑母,是康熙的生母。

他的伯父佟國綱,在與噶爾丹的戰役中英勇戰死。

他的姐姐嫁給康熙,病重去世之前被封為皇後。孝懿仁皇後也就是胤禛的養母。

有這樣一串的親屬關系加成,隆科多只需在奏折裏痛哭流涕,康熙如何不被勾起對已故親人們的追憶之情。

說句冷酷的話,活人與死人沒得比。

尤其在帝皇心中,活著的人難免有私心變數,但死了的都是安分美好回憶。

木蘭圍場發生狼群襲擊事件,隆科多作為守衛統領是有責任。

但說到底四阿哥與九阿哥都還活著,還活得活蹦亂跳的,那麽隆科多借著家族光環庇護,他身上的罪責就會被時間淡化。

不論武拂衣與胤禟是否願意,至少在康熙沒有打算徹底清算佟家之前,隆科多作為他那一輩裏最出挑的,或早或晚會重掌實權。

說曹操,曹操到。

這頭正說著隆科多可能幾時回京,出了宮門就瞅見隆科多從另一頭下車。

“奴才給四貝勒、九阿哥請安。”

隆科多上午剛回京城,只稍稍整理儀容就趕著進宮。

說是打理自己,卻也搞得頗有心機。乍一看胡須拉茬,眉宇間是止不住的疲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