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4頁)

“而且知曉內情的人越多,越容易泄露消息。”淳於閑搖頭。

崔瀅和淳於閑兩人低聲商量了許久,回來說,“從東宮禁衛裏精挑細選,挑揀嘴巴緊、性子穩的,抽調出五十人。再多就不行了。”

始終不言不語的盧四郎忽然擡起頭,望著崔瀅。

“瞧著我做什麽?” 崔瀅納悶地說。

盧四郎遲疑著看了眼姜鸞,姜鸞點點頭,示意他開口說話。盧四郎這才提出自己的想法,“崔氏在城外蓄有私兵,可以調用。”

崔瀅噗地噴了茶。

“咳咳咳……”她咳嗽著指著盧四郎,“你小子行,等下別走。你給我等著。”

京城世家大族,家家蓄養私兵,是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實,但私鑄甲兵是大罪,平日裏絕對不會有人放在台面上說。

但姜鸞確實被盧四郎一句話提醒了。

她的指尖一圈圈地卷著發絲,眼睛瞄向崔瀅,“崔舍人,說說看?”

崔瀅放下茶盞,起身長跪謝罪。

“不敢隱瞞殿下,家中……家中確實蓄養了少許私兵。”她趕緊擔保,“都在城外郊處,無召絕不會入城!”

姜鸞才不管她家的兵在城裏還是城外,只要好用就行。

“一百個人,嘴巴緊,不會泄露消息的那種,你家能不能出?需不需要先知會你父親?”

崔瀅咬著牙應下。“能!不必!一百個人,臣現在就能做主應下!”

姜鸞滿意了。

“辛苦各位。回去各自把人手挑選挑選,名單呈上來。現在我們有了糧草車隊,又有了人,準備動作預備得差不多了。下面只看朝廷一紙撤兵令送去前線,到底能撤回來多少兵,再見機行事。都散了吧。”

所有人齊聲應道,“是。”

姜鸞掛念著二兄的事,沒什麽心思說笑,正事說完了就要起身。盧四郎卻大禮伏地,深深地拜倒下去。

姜鸞瞄了他一眼, “起來吧。別怕阿瀅,她如果真敢在東宮門外帶人堵你,你跑回來告訴我,我罰她。”

但盧四郎要說的不是這件事。

“草民希望隨隊伍押送糧草。”

盧四郎道,“草民在東宮半年,無所建樹。與其整日無所事事,倒不如跟著隊伍送糧去前線沙場。草民幼時學習六藝,射術,騎術,不敢說精通,自認可以上陣殺敵。但如今的身份敏感,公然從軍只怕讓殿下在朝中為難,這次押送糧草倒是適合草民,只願一路隨行,能夠為東宮出一份力便好。”

姜鸞瞧著他拜下的身影,也明白他心裏想什麽。

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郎君,整日裏在東宮裏無事可做,一日三餐地混日子,他心裏不好受。

“那你就跟去吧。和淳於說一聲,把你名字添在名冊上。”姜鸞叮囑他,“不過此行艱險,翻過大山大川,跋涉千裏,你可想好了。”

盧四郎深深地俯身,再次行禮,“早已想好了。謝殿下恩準。”

等所有人都離去了,丁翦還沒來,按照涉案回避的章程,她暫時留在東宮。

姜鸞坐在室內,打開書案上的一個長匣子。

那是邊關六百裏急報的信使送來的。

自從大軍去了邊境,六百裏急報的信使再不是驛站的驛卒了,都是軍裏的將士。前兩天送來急報的信使,是玄鐵騎中軍大帳裏的親兵。

兩只一模一樣的長木匣,一只送進了紫宸殿,另一只送進了東宮。

姜鸞打開匣蓋。沾染了邊關風霜冷雪的長木匣裏,放了一卷文書,幾支來自邊境的野草野花,角落裏還有十幾顆小小的鵝卵石。

她隨手掂起一顆小石子,借著映進來的陽光看著。

顯然是精心挑揀過的,在不知何處的綠洲水泊裏磨平了棱角,在陽光下呈現半透明的琥珀色,映出好看的不規則紋路。

除了琥珀色的小石子,還有朱紅色的石子,鵝黃色的石子,五顏六色的放置在木匣子裏。

“送他一條五彩絲絳的金珠手串,他回了一堆石頭。”

姜鸞低聲地抱怨,卻還是一顆顆地掂起來細看,把不知何處撿拾而來的石子一顆顆仔細地摸過了,放去窗外養魚的大魚缸裏,五顏六色地鋪了一層。

又打開匣子裏的文書。

文書送來的當晚已經看過了。或許是顧忌著路上可能遇襲,木匣子或許會落入他人手中,書卷裏連姓名題字都沒有,只簡單寫了六個字,

“一切安好,勿念。”

不知在什麽時候寫下的手書,一手極為潦草的狂草字,仔細分辨才勉強能看清楚。

展開文書時,迎面一股淺淡的酒氣。

她幾乎可以看到夜晚天氣酷寒的砂石荒漠裏,他在帳子裏一邊喝酒一邊寫字,香氣濃郁的烈酒不慎滴落了幾滴在文書上的場面。

姜鸞拿過一卷空白書卷。蘸足了筆墨,開始寫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