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6頁)

這裏也只有木板搭的床,但怎麽也比爛木板強。

穆君桐脫了外裳躺下,昨夜在水裏遊那麽久,今夜才感知到酸痛。貼身的戰鬥服穿了好幾天,實在是憋悶。

明明身體疲憊至極,可怎麽都睡不著,穆君桐在硬邦邦的木板上翻來翻去,糾結半晌,猶豫著要不要把戰鬥服脫掉,換成包裹裏裝著的舒服輕松的裏衣。

還要在船上折騰好些時日,總得休息好才行。

她翻身的動作太頻繁,惹得隔壁的人咚咚錘了好幾下木板,穆君桐便不敢再動作了。

昨日秦玦承認會安分跟著自己,相當於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炸彈暫時熄火了,穆君桐心頭松快,便猶豫著,決定獎勵自己一個好覺。

於是她輕手輕腳起床,脫掉戰鬥服,換上寬松的衣裳,舒服不少。

她每次只會穿一兩個小時就回到局裏,戰鬥服都是直接交給後勤人員檢修,也不知道能不能手洗,總覺得都快要汗臭了。

穆君桐把包裹塞到木板下,又將武器掏出來擺在床邊,將房間裏的貨物堆到門口堵住門,再將偵測儀打開調滿能量,這才安心地睡下。

好久沒有穿得這麽舒服了,穆君桐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她睡得很安穩。

甚至可以說,太安穩了,以至於這種過於安慰的感覺讓睡夢中的她本能地恐慌。

她猝然驚醒,卻沒能睜開眼。

手腕上的偵測儀輕輕地震動,提醒著她並非在幻夢之中。

她試圖掙紮,卻不能使出力氣。

耳旁傳來模糊的交談聲,斷斷續續……不對,不是交談,是吼叫聲。

穆君桐咬破舌尖,尖銳的痛感讓她暫時麻木的五感恢復一些,耳旁籠罩著的厚膜被刺破,風聲、喊聲、尖叫聲,如潮水般盡數灌入了她的耳內。

鼻腔裏也鉆進一絲鐵銹味。

出事了!

心有靈犀般,佩戴在手腕上的偵測儀遲遲沒有捕捉到她的動作,幹脆激出了電流,讓渾身麻木的穆君桐終於產生了痛感。

她咬牙,借著這股痛感,摸到了放在手邊的□□。

憑著模模糊糊的聽覺,她能感覺到有人硬生生地破門而入,撞飛了貨物,間或夾雜著罵聲。

偵測儀的電流加大,她拼命抵抗著麻木之感,朝著門□□出一針。

成功與否,她無法感知到。

但很快,她就知道成功了,因為她的動作激怒了來人。

她如一塊破布般,被人拽著腳腕,從木板上狠狠帶了下來,砸到地面,鼻梁撞得生疼,知覺敏感度瞬間提升。

這正合她意。不顧腦內的嗡嗡聲和劇痛,穆君桐握住同她一起被帶下來的匕首,在有人靠近時,憑著戰鬥本能,對著那個方位揮出一刀。

有人痛罵,聲音聽不真切:“怎……醒著……”

穆君桐鼻腔好像在流血,她總算可以睜開眼了,只能看見面前幾個模糊的身影,重重疊疊,看不分明。

她掙紮著想要動作,被人狠狠地掐住脖子。

窒息感充斥著肺部,帶起火燒火燎的痛感,這痛感讓她視線也分明了幾分。

視野裏先是出現一大片紅,逐漸變清晰,是一張兇惡的臉,面中斜畫一刀,皮開肉綻,正是她的傑作。

她的匕首被人奪走,遠遠地擲到一旁。

從來都只有穆君桐偷襲別人的份兒,這還是她第一次被人暗算。

還是被人用草藥迷昏,這是她從來沒有考慮到的問題。

她應該考慮到的。

疏忽大意、愚笨無知,所以被人害了,她也沒什麽不甘心的。

腦海裏閃過這個念頭,她被人抓著頭發,砸向地面。

也不知是痛感帶來的清醒散去,還是被砸得頭昏,穆君桐又開始失去了感知力。

她當然考慮過死亡,每一次出任務,都意味著和死亡擦身而過,所以她從沒有畏懼過。

真到了這個時候,只有一片茫然。

所以她是要死在這裏了嗎?

任務……任務好像沒有完成。

腦海裏飛速閃過幾個念頭,秦玦的名字冒了出來。

秦玦怎麽樣了?他這麽精明,應當不會同她一樣中了迷藥吧。

短暫的空隙,沒有留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

耳旁又是斷斷續續的聲音,有人“呸”了一聲,對著她惡狠狠地道:“細皮嫩肉的,死了真是便宜了你,先留在這兒,等兄弟們忙完了回來享受。”

她能聽見了,可這聽見的話卻不如不聽見。

穆君桐掙紮了兩下,卻絲毫動彈不得。

去他爹的,憑什麽所有的惡人作惡的時候,總要想著欺辱一下女人爽快爽快。

該死的賤男,只要她留有一口氣,哪怕只有口舌能動,她也要撕咬下他們一塊血肉。

恨意灼燒著她的胸腔,她睜開眼,盯著被掃落在地的小刀,明明只有兩步之遙,可此時此刻卻無比的遙遠,她連伸手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