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5/6頁)

疼痛產生的冷汗順著額頭流下來,滑過眼眶,穆君桐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

耳朵貼著地面,她能聽到腳步聲。

他們回來了嗎?

不,不是。

她艱難地將視線移到門口,那裏站著一個模糊的黑影,一眨眼,被拉得斜斜長長。

是秦玦。

她沒猜錯,秦玦沒有落入這種圈套,他在這種步步危機的暗湧裏,活得才叫自由。

或者說,他不僅沒有落入圈套,反而是,眼睜睜地看著別人設下圈套。

穆君桐看著他不緊不慢地朝屋內走來,一點搜尋的動作都沒有,精準無誤地抽出了塞到床板下的包裹。

果然他還是覬覦著她的武器。

想來為了這個機會等了很久吧,多麽慶幸能在今日撞上歹人行惡。

似乎感覺到穆君桐在看他,模糊的黑影動作略頓,擡頭朝這邊望來。

穆君桐緊咬牙關,如果是在其他時候,她絕不會多說什麽,可此時此刻,她很想叫住秦玦,說些威脅或是哄騙的話,無論如何,讓他先幫自己清醒一下。

可她嘴唇動了動,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她遲鈍地眨眼,黑影消失,耳貼地面,只能聽到腳步聲遠去。

果然她就不該信他,什麽重傷無力,明明還能動能走能算計。

這個白眼狼,自己好歹也救了他兩回,她不指望秦玦能伸出援手,給自己塞把刀總不過分吧。

明明偵測儀不作假,他確實沒有撒謊,是想安分地跟著自己,為什麽……

也不對,他確實是想安分地跟著自己,所以今日的行兇,他沒有參與半分,他只是順水推舟,撿走了包裹,算不上不安分。

本以為簡單的問話沒什麽文字遊戲可玩,還是她太蠢了。

她腦子一團亂糊,身體被撕裂成兩本,一半極度麻木,一半極度痛苦,像沉溺於深海,抓不住分毫浮木。

漸漸地,痛苦讓她的恨意放大,身體不能動彈,思緒便紛飛糾纏。

憑什麽?為什麽?秦玦的表現如同火上澆油,讓她思緒變得極端,情緒也受到感染。

她後悔放過了秦玦,後悔疏忽大意,後悔每一步。惡念、癡念,通通被他的行為點燃放大。

她想過一百種死法,卻從沒想到會死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場合。

她好不甘心。更不甘心死前還要受侮辱。

……不,她要殺了這些人。

不管他們是不是無辜的,不管局裏的規定如何,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將這些禽獸不如的惡人們通通殺幹凈。

只要她身體再恢復一點力氣,只要再一點……

可惜穆君桐的祈願並未被上天滿足,有人很快回來了,聽腳步聲是剛才那個被他劃傷臉的男人,帶著兩人走了回來,腳步匆忙,充滿了怒氣。

毫無疑問,這股怒氣是會在她身上發泄出來的。

穆君桐緊緊咬著牙,隱約能嘗見嘴裏泛起的血腥味。

她動了動指關節,很想爬起來將這些人通通解決了。

她的腳踝被抓住,在地上拖行。

來人笑、罵、咒,緊握著她的腳踝蠢蠢欲動。

她如砧板之肉,只能用盡力氣瞪大眼睛,試圖記住這些人的面貌。

力氣漸漸散去,視野卻有些恢復了。

她看見了那個被劃傷臉的男人指著她似在咒罵,看見了另一個男人摟著他嬉皮笑臉,而拽住她腳踝的男人正在解衣。

一切都像電影中的慢鏡頭一般,留下一張又一張靜止的畫面,死死地入骨地烙印在她的視野裏。

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刀劍,這些人早就被穆君桐捅得血肉模糊。

就像現在一般,利刃如白綢,穿過他們的身體——

穆君桐沒有眨眼,視野裏的畫面同她腦海裏構思的那般重合,像是臨死前瘋狂的幻想與執念。

下一刻,畫面再次變換,兩人倒地,握住他腳踝的男人松開了手,目眥欲裂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膛。

同樣的利刃穿過了他的胸膛。

穆君桐眨眼。

利刃換了位置,他的胸膛出現了三四個血窟窿。

再眨眼。

惡匪倒地,露出了身後那個頎長的黑影。

是秦玦。

出乎意料,卻又好像理所應當。

他手裏握著從她包裹裏翻出來的長刀,刀鋒見血,不改光亮。

再眨眼。

猩紅的液體順著刀尖一滴一滴往下滴落,在木板上留下一團濃稠的黑。

他朝自己走過來,穆君桐屏住了呼吸。

是要回來解決她嗎?還是不甘心,總得回來看看她屈辱的模樣?

無論如何,死在任務對象手裏,也不算太丟人。

她雙眼疲憊,視野變得模糊,等了幾息,預料之中的痛感遲遲沒有發生。

他總不會想留著自己折磨一番吧?

這樣想著,鼻尖的血腥味瞬間變得濃重——卻是秦玦提著長刀,跨過了穆君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