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抓痕

室內燃著熏香,徐徐升起的煙霧,縈繞在室內,香味不算濃,還帶著點花香,端得是沁人心脾。

陸瑩卻屏住了呼吸,她惦記太子的事,哪敢讓母親得知,她羞紅了臉,“娘亂猜什麽?女兒能對誰心有所屬?我只是不想離開母親罷了。”

陸瑩幾乎足不出戶,根本沒見過幾個外男,思及此,章氏松口氣,“婚姻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可別犯糊塗。”

章氏這般擔心,實則事出有因。

二小姐陸婧是庶女,她受了生母柳姨娘的影響,一向厭惡秦氏,也怕秦氏不會給她認真相看,竟是豬油蒙了心,想算計定國公世子爺,她這等身份,就算算計成功,也只能當妾。

好在章氏提前發現了不對,及時攔住了她,才沒釀下大錯,否則整個武安伯府都要受她所累。

陸瑩認真頷首,“女兒明白。”

她自幼乖巧懂事,章氏對她還算放心,也沒多叮囑,只道:“你回去歇息一下吧,明日去如意坊買幾件首飾,我去瞧瞧你父親。”

“我也去看看父親。”

陸父是從馬上摔了下來,摔斷了左腿,已養了一個多月,仍不能下床,傷筋動骨一百日,他少說也得再養一個多月。

他乃工部郎中,隸屬於都水司,好不容易才爬到郎中的職位,原本領了河渠航道修建的差事,這差事雖風吹日曬,幹好了很容易出政績,誰料,他前腳領了這差事,後腳就摔斷了腿。

這段時間只能賦閑在家,因心情不好,頗有些抑郁不得志,脾氣也大了不少,前幾日,他剛亂發了一通脾氣,章氏心疼歸心疼,卻不慣著他的臭毛病,沒立刻去瞧他,也有故意晾著他的意思。

剛剛陸盛之還派小廝去了一趟章氏院中,這會兒見她來了,他松口氣,面對陸瑩時臉上的神情都緩和了些,“坐吧。”

他一身蒼青色窄袖直裰,五官硬朗,氣質內斂,平日話不多,因為公務繁忙,陪伴女兒的時間也少得可憐,陸瑩對他,也不像對母親一樣什麽話都說,問完安,只說了幾句讓父親好生休養的話。

陸盛之輕輕頷首。

章氏看了看女兒,再次趕人,道:“成了,人也瞧過了,回去早些歇息吧,明日還得出府。”

陸盛之這才主動問了一句,“出府作甚?”

章氏之前都不會說婆母的不是,這會兒更不可能拿著一些小事煩他,笑道:“瑩兒年齡也大了,我讓她去選兩件新首飾,等趙夫人登門時戴。”

趙大人是他的上峰,父慈子孝,家風甚好,趙浩那孩子,陸盛之也見過,很是一表人才,他自然希望這樁親事能成,想到自家夫人手頭余錢不多,他又讓小廝取了一百兩銀票,塞給了陸瑩,“我這兒還剩一百兩銀子,你一並拿去吧。”

這筆銀子是他拿著應酬的,因摔斷了腿,無法出府,錢捏在手裏也沒什麽用,他便給了女兒。

“父親自己留著吧,過段時間您的腿就好了,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很多。”

陸盛之卻板起了臉。

章氏也道:“拿著吧,你是大姑娘了,手頭也該有些銀子。”

陸瑩推辭不過,只得接住了銀票,她帶著木槿往梅苑走時,只覺得手中的銀票沉甸甸的。

繞過長廊和花園,再往前走,就是梅苑,她才剛靠近就聽見院中傳來了說話聲,其中一個聲音稍顯明快,儼然是五妹妹陸琳的聲音,她道:“太子真有隱疾不成?”

另一個聲音漫不經心,是四妹妹陸瓊,“他如今已及冠,身邊四個司寢宮女卻一個沒碰,聽說隱疾之事傳出來時,皇上還特意賞給他一個美人,為的就是打破流言,他同樣沒碰。若非身有隱疾,又豈會拖到現在?”

陸瑩秀眉微蹙,攥緊了手中的帕子,精致的小臉,不自覺板了起來,輕斥道:“連太子也敢議論?誰給你們的膽子?若傳出去,毀掉名聲是小,也不怕連累伯府。”

陸瑩性子柔和,說話也總是輕言軟語,甚少這樣疾言厲色。

五小姐陸琳性子甚為活潑,她吐了吐舌,討饒道:“三姐姐莫惱,我與姐姐也就私下這麽一說,出門在外定謹言慎行。”

陸瑩與兩個妹妹關系一向好,也清楚她們的性子,只搖搖頭,沒過多責備。

陸琳彎唇,拉住了陸瑩的手,反客為主將她拉入了室內,室內寬敞明亮,梨花木博古架上擺著花瓶和玉如意,書案上的花瓶內插著早菊,東面墻上則掛著李老先生的《春景圖》。

陸琳語氣雀躍,“三姐姐快給我們說說護國寺之行,你求姻緣了嗎?護國寺的姻緣簽一向靈驗,可是上上簽?”

倆姐妹自然清楚,大伯娘之所以將三姐姐帶出去,有讓菩薩保佑她婚約順遂之意,兩張相似的臉上皆染著好奇。

在榻上坐下後,陸瑩屈指在陸琳腦袋上敲了一下,“瞎打聽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