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歡喜佛八(三更合一)(第5/6頁)
奇了怪了。她非常不理解。
又見婦人抹著眼淚,“你今日若是殺了清奴,待回許府之日要如何跟正卿交代,無論你多不喜歡清奴,也不能殺了他啊!”
“對啊,清奴可是我和正卿的女兒,他要是死了,正卿一定會傷心的。”女子訥訥道。
婦人聽到女兒二字時,安慰地拍著她後背的手輕輕一頓,神色頗為復雜,不過也沒有糾正,而是順著說下去。
“你知道便好。”
謝寧看著這些記憶,皺著的眉頭就沒松開過。
兩母女相擁著哭泣,許扶清大半個身子還被埋在土裏,他沒理會她們,眼珠子定定地看著一個方向。
那裏,螳螂正一口一口地蠶食著蟬。
記憶畫面沒給謝寧一些適應時間,轉換得極快。
五月天。許扶清坐在許府院中的一棵大樹上乘涼,似白藕的小細腿掩在衣擺下一晃一晃地蕩著,他望著爬在樹幹的蟲蟻入了神。
一名斯斯文文的男子站到樹蔭下,微笑著朝他張開手。
“清奴,爹回來了。”
許扶清露出一個弧度剛剛好的笑,但仔細看,眼神還是空洞的,也跟著張開手,從樹上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在男子懷中。
謝寧隨著許扶清擡頭看男子,跟著看清了對方的樣子。
原來他就是許正卿,顏如冠玉,氣質凜然,好看是好看,但就是跟許扶清沒半點相似之處。
隨後,許正卿拿出一只紙鳶,他半蹲下來,遞過去,“清奴,這是爹親手做的,你看喜不喜歡?”
許扶清接過來,“喜歡。”
等許正卿走了,他笑容落下來,將紙鳶扔到地上,使勁地踩。
踩完後,許扶清愣愣地看了爛得不成樣子的紙鳶半晌,又趴到墻角看天空,小腦袋擱到小手背上,看起來乖巧得很。
冷不丁的,屬於許扶清的記憶在謝寧腦海裏消散了。
她仿佛經歷了一場運動,大汗淋漓地睜開眼,對上許扶清含著探究的視線,原本掌心對掌心相握的雙手變成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謝寧用另一只手擦了擦額間的汗,心想,難怪看不見記憶了,不過這次也算是有收獲。
紙鳶。
“小、小夫子,你醒了?”
許扶清嗯了聲,坐起來,松開她的手腕,看著汗流過她臉頰,滑過鎖骨,墜入衣衫內,問:“你剛剛為什麽要碰我的手?”
謝寧頓了一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想檢查一下小夫子你掌心的傷口是不是徹底好了。”
他看了她幾秒,從榻上起來,“傷口差不多好了,我有事出去一下。”
她忙點頭。
*
許扶清說的話像錄音帶一樣接連不斷地播放在謝寧耳邊,似幽魂纏身,甩也甩不掉,“用你的身體,來喂我的蠱蟲。”
夜已過半,月色淺淡,她無奈地扶額看著窗外,腦子飛速地運轉著思考該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
怎麽就惹到了許扶清這尊大佛了呢。
她抓狂地揪了一把發尾。
恍惚中謝寧聽到銅鈴鐺碰撞發出的聲音,叮當叮當,一聲又一聲地,襯得黑夜愈發詭異,有說不出的奇怪。
銅鈴鐺碰撞聲漸漸加大,清脆古怪的聲音遊蕩在山林之間。
謝寧離開窗邊,走到房門,外面廊道掠過一個個人影,她們皆高舉著左手,搖晃著戴在手腕的銅鈴鐺。
等她們都過去後,她的手扣上門閂,小心謹慎地打開。
說來也怪,許扶清並沒有給房間上鎖,似乎絲毫不擔心自己會走,也不知道他去哪兒了,留她一個人在這兒。
出了木屋子,謝寧能瞧見飄忽不定的迷霧。
周遭又恢復出奇的安靜,月亮不知何時被厚厚的烏黑雲層和參天古木遮住,只能透出一層含混的暗光,黑影撕破著夜空。
看來光靠自己是真的跑不掉。
帶著熱氣的風吹過來,謝寧頭頂的那棵古樹發出一陣陣沙沙聲,好像有人在哭又有人在笑一般。
她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附近漆黑一片,霧氣縈繞,給人一種到了陰間的幻覺。
木屋子一旁的草堆發出窸窸窣窣的動靜,謝寧漆黑的眼珠子轉向一側又轉回來,邁開腿,反射性地往回跑。
一條鐵鏈從左邊套過來,精準無比地拴住她的腳踝。
鐵鏈往後一拽,謝寧跌趴下來,雙手無意識地撐住地面保護自己,但下巴還是輕微地硌到用木板架成的階梯。
一名著裝怪異跟西京人完全不一樣的男子拎著鎖鏈的另一頭,不急不慢地將她往後拖,似要把整個人就這樣拖走。
謝寧使勁地攥著木梯,不肯松手,求生本能強烈使得她力氣比以往大了一點兒。
於是少女的腳踝被鐵鏈磨掉了一層皮。
男子見謝寧堅持,吃吃一笑,面部表情也變得奇怪,拖得更加用力。
她感覺自己要被人分|屍一樣難受,又不敢大聲喊招來其他人,畢竟招來的人是敵是友還是個未知數,只得強忍著嗚咽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