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看戲

徐陽以為他不知道登闕會是什麽,趕緊解釋道:“咱們大梁尚武,先帝還在位時便三年舉行一次登闕會……算了我長話短說,其實就是一比武大會,贏了的人進宮封賞,京城南北軍隨便挑一個,直接領兵當中郎將。”

這一通解釋得確實言簡意賅,季別雲已經回過神來。

賢親王是真的想讓他從軍,眼見他對右衛沒什麽興趣,便又勸說他去參加登闕會。也不知是為了替自己在軍中增添些助力,還是別有原因。

他抿了抿唇,斟酌道:“登闕會人人都可參與,故而先前我已經將自己名字報上去了。”

這回愣住的人換成了徐陽,季別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謝過王爺好意了。”

徐陽回過神來,氣得在房間裏踱步,一邊道:“你有這計劃何不告訴王爺?自己去得吃多少苦頭?若是想避嫌,王爺他本打算讓軍中一位將軍替你把名字呈上去,既可以讓你順利一些,又不必沾上賢親王府的名頭。有人扶你一把,不好嗎?”

他也不計較這話是真是假,雙手行禮鞠了一躬,“好徐兄,多謝王爺苦心,也辛苦你跑這一趟了。麻煩你跟王爺說,我記著他的恩情,日後定會報答的。”

徐陽一聽這話趕緊擺了擺手,“說些什麽報答不報答的,得了,我去回話了……那你這幾日好好準備,屆時也別逞強,若登闕會上出不了頭還有右衛的底給你托著呢。”

他笑著點了點頭,一副寬慰人的模樣,“知道。”

徐陽嘆了口氣,打開房門往外快步離去。

季別雲嘴邊的笑意凝住,往後一靠,背倚著墻壁。他既不想入了別人的圈套,也不想隨意欠下人情。欠的越多,要還的也就越多,尤其是賢親王這種人,欠了之後還得變本加厲地還回去。

……說起來,他已經欠了觀塵不少人情了,看來要還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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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暉樓外人群密布,樓內的人也不少。

嬌生慣養的皇親國戚們曬不得三月的太陽,也坐不得被人踏過的石磚地,大多躲在一樓借助樓閣的遮掩悄悄偷懶,或舉著扇子打盹,或神遊天外。其中對佛學感興趣且能聽懂佛經之人不多,畢竟天下從戰亂中解脫出來也不過二十余年,見證了開國的這群人多是一些莽夫俗人,少有先帝那般的誠心,也少有閑情雅致。

二樓是皇帝以及幾位近臣的地盤,包括元徽帝的胞弟賢親王。不過賢親王一炷香前以身體不適為由出去散心了,這會兒還沒回來。

徐陽繞到朝暉樓後面的一片竹林中,在一片小池塘旁邊,看見了自家那位廣袖翩翩的王爺正帶著兩個小廝喂魚。

賢親王聽見腳步聲之後也沒擡頭,只問:“懸清山不小啊,去了這麽久。”

他抹了一把汗,躬身回話:“屬下無能,讓王爺久等了。”

“說正事。”明望手心裏放著一小塊蓮花酥,掰碎了往池塘裏撒下去喂魚,喂出了從凈瓶中灑甘露普度眾生的氣勢。

“季遙說他在之前已經呈上名字了,托屬下深謝王爺好意。”

賢親王動作一頓,終於轉過頭來看向他,正欲開口卻收回了話頭,片刻後才道:“真的還是假的,回去查查,若不是搪塞我的話……”

話說到一半,賢親王突然笑了笑,“那他膽子確實挺大的。殺人放火之事做得,不要命的事也做得,觀塵到底從哪兒找來這麽個人,還挺神奇。”

後面那幾句話說得小聲,徐陽沒聽清。事實上他剛才也分神了,不自覺想起往年的登闕會,額頭上便又冒了一層冷汗。

“怎麽,替他擔心?”明望又撒了一把糕點碎渣,笑著瞥了他一眼。

徐陽趕緊否認:“不是,屬下是覺得季遙未必能勝出。”

“那只能看他自己了,這我們可幫不了他。不過勝敗也都與我無關,咱們該聽經就聽經,該逗鳥就逗鳥。”

賢親王將最後一點碎渣拋完,拍了拍手便往回走。

徐陽趕緊跟上,卻聽得王爺道:“你身手不錯,可近來在練武一事上也懈怠了,那就留下來陪他練練吧。”

“王爺……”徐陽被難住了,他一直跟在賢親王身側,幾年來甚至沒有離開宸京辦過事,這會兒王爺卻要他留在懸清寺當個陪練……難不成是給他放假?

賢親王擡頭望著不遠處的朝暉樓,搖了搖頭,“這日子真是無趣啊,等了三年終於等來了一次登闕會。想我自小便跟著父皇學騎射學武藝,小一號的木頭刀槍如今都還留著,若不是我生疏了,也想上去搏鬥一番。”

徐陽被嚇到了,連忙道:“王爺您可別說笑啊,往年也不是沒人丟過性命,那兒您可上去不得。”

明望一笑,“那你更得留下來了,陪季遙練練,他若是輕易被揍下來了,那多沒意思啊。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