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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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宴突發變故,所有人屈身行禮退下,接下來,整個後宮免不了一場大清洗了。

太後、皇後,以及眾嬪妃們皆是面色各異。

藏著秘密的人,自然開始著急了。

可這後宮裏頭,誰又沒有秘密呢。

太後離開之時,又回頭看了一眼那根斜插入青石磚塊的黑尾羽靈箭。她突然想起許多年前,她尚在閨中,與閨中手帕交們出門踏青,卻突然遭遇一群流匪襲擊,關鍵之時,黑尾羽靈箭射了過來。

這可是代表著皇家天威的箭矢,流匪再怎麽膽大包天也是四散而去。

那黑尾羽靈箭的主人,騎著一匹雪色汗血寶馬而來,面容清俊秀麗,宛若上古遺留下來的上等美玉,讓人挪不開眼。

少女情竇初開,對少年郎一見傾心。

可惜了,這天下哪有什麽天定良緣?

後來的後來,太後才知曉,那天的一切都只是個局。

是封奕奕安排他自己的人假扮流匪,他再出手英雄救美,騙了十五歲懵懂少女的她,也騙了她半輩子。

大夢初醒時,太後明知一切都只是假象,可她還是時常沉浸在謊言編織的美夢裏。

她在後宮,貴為先帝的皇後,卻還牽掛著小叔子,替小叔子一步步在後宮布局,等到棋局散去,她也成了棋子。

“姑母,怎麽了?”皇後輕喚了一聲。

太後回過神來,渾身一寒,然後看向皇後,同為趙家女子,太後猛然驚覺,這個侄女的命數竟和自己一般無二。

太後吞咽了兩下,漠然回過神,神色無光的往前走,走出好幾步遠,才道了一句,“皇後啊,你我姑侄二人,遇到封氏皇族的男子,就是一道劫。”

皇後一愣,久久沒有開口說話。

是福還是劫?

她也說不清了。

這一身的滔天富貴,如今看起來,好像並沒有太過吸引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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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衡和慕容毓在禦書房單獨見面。

沈卿言在禦書房外的廊下來回踱步。

才將將入秋,盛暑殘熱尤在,沈卿言額頭溢出薄汗,上回皇上不允許旁人踏足禦書房時,是和虞家妹妹耳鬢廝磨,可眼下……

北狄長公主是不是太老了些?

沈卿言有些焦灼,他知道皇上眼下內憂外患,但絕對不可為了大業而出賣了自己啊!

北狄長公主生性風流,身邊幕僚無數,難保沒有藍顏知己。

沈卿言擔心極了封衡。

生怕蠻夷的老白菜會禍害了自家的豬。

沈卿言撓撓頭,踱步的幅度更大了起來,“王總管,皇上為何還不出來?他與慕容毓究竟在談些什麽?本官為何不能進去?”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一旁的王權,“……”

沈大人,你到底在憂心些什麽?

以皇上的身手,哪個女子可以對他為所欲為?

大可不必如此啊!

沈卿言揚長了脖子,探頭往禦書房裏面望去,焦心竭慮,“王總管,你是皇上跟前的人,可千萬不能讓皇上誤入歧途。”

王權,“……沈大人,還請慎言。”

北狄長公主雖是年長了些,但也是個美人,皇上要睡誰,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沈大人未免管得太寬了些。

沈卿言欲言又止,繼續在殿外候著,禁衛軍和影子人還在宮中搜羅,暫無消息。沈卿言一時半會不能出宮,只能幹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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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禦書房內,慕容毓再度表明心意,“子炎,我說過,只要你開口,任何事情,我都會替你辦成。今日有人在宮裏膽敢對你的愛妃動手,足可見是對方故意激怒你。那麽,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四下無人,慕容毓就喜歡喊封衡的字。

慕容毓打算來京都之前,封衡之所以沒有制止,他是看中了北狄的兵力。

封衡不是什麽純善之人,但凡可以謀劃到的一切資源,他都不會輕易放過。

他就如封奕奕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當然了,封衡不會使出美男計。

也不會出賣自己的色相。

這是他與封奕奕的區別。

雖說封氏皇族男子的容貌足可騙盡天下女子,但封衡自幼痛恨封奕奕,故此,男子以色侍人這種事,是他最為不齒的。

封衡面色冷凝,到了此刻,他端起杯盞的手,還有微微的輕顫,但被他完美掩蓋住了。

不敢想象,不久之前他稍稍慢一拍,昭昭會不會已經……

思及此,封衡眸光更加凜然,一片深沉如海的眸子,如有刀光劍影閃過,“朕的確需要公主辦一樁事,事成之後,朕可以許諾北狄一年所需的絲綢綾羅,當然,若是不夠,你亦可以開個價。”

慕容毓聞言,有些暗然失神,她擡起手摘下了臉上的面紗,露出一張英氣又不失嫵媚的臉。三十一歲的年紀,是成熟女子獨有的大氣溫婉,也有政客的殺伐果決,無疑是個強大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