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4頁)

常寧看了女孩一會兒:“你在防備我麽。”

蔡昭靜靜與他對視。

常寧敗下陣來,嘆道:“不要防備我,我絕不會害你,也不會害你的家人。”

蔡昭緩緩轉回頭:“你說的對,我不能疑心所有人。”

她又道,“那你倒是說說,你也覺得我爹是自己走的麽?”

常寧輕蔑一笑:“蔡谷主要是自己走的,那又是誰清理了整間屋子。”

蔡昭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看來這人是個蠢貨,想讓別人相信我爹是自己走的,就該留下睡了一半的被褥,喝了一半的茶杯。非要弄的這麽幹凈,反倒叫人疑心。”

常寧長眉一軒:“你想說什麽。”

蔡昭話說的很慢:“平常都是我聽你說,這回煩請常世兄聽我說了。”

常寧一挑眉梢:“願聞其詳。”

蔡昭放下茶杯:“首先,我絕不信我爹是碰上了什麽十萬火急的事,然後自行離去的——在我們家,只有我姑姑的心是全然火熱的,我娘大約熱一半,我爹估計只有兩三分熱,也只留給至親與少許故交了。”

“我娘和小瑤如今躲在安全處,我在青闕宗,闔家俱全,我爹就沒什麽真正要緊的事了。還十萬火急?哼,哪怕江湖翻了個個,落英谷被一把火燒了,我爹都不會心急上火。說句你不愛聽的,便是有人以常家血案的線索相誘,爹也絕不會一句話都不留給我就走的。”

常寧頗驚,神思一轉:“所以,蔡谷主的確是遭遇不測了!”

“這世上有人能叫我爹毫無還手之力束手就擒的麽?”蔡昭反問。

常寧立刻否定:“我見識過令尊的功力,不敢說入了化境,但已世上罕逢敵手。高手對決,要殺要傷都不難,但要讓令尊連一擊之力都沒有,哪怕聶恒城再生,也辦不到。”

“對,我也是這麽想的。”蔡昭望著從窗縫中透進來的幾縷陽光。

常寧繼續道:“那麽只有一個可能,那人是令尊十分熟悉甚至信任之人,趁令尊不備,一擊得手。”他看了女孩一眼,含酸道,“不過你爹熟悉的人,肯定也是你熟悉的人,我怕一個說不好,你要與我翻臉,只好一句不提了。”

蔡昭瞥過去,“你想說誰。”

“祭典那兩日我留心看了,你爹和誰都淡淡的,哪怕對戚宗主都是尊敬有余親近不足。只有對周莊主,那是打心眼裏把他當作兄長了。”常寧索性一口氣全說了。

蔡昭想了想:“那是自然。我爹自小在佩瓊山莊長大,是真把周伯父當哥哥的——不過周伯父不是重傷在身麽?”

“沒有親眼見到,未必不是障眼法。”

蔡昭笑了,話題一轉,“你在天字一號房中聞到一股極淡極淡的香味了麽。”

常寧蹙眉。

“落英谷中花葉繁茂,我娘最愛制香調香,我自小就聞慣了。”蔡昭道,“那股香味若有似無,連我都是過了好久才察覺到。也許用不著是我爹多麽熟悉信任的人,只消是相識之人,與我爹說話時悄悄散出迷藥,而後生擒即可。”

“但是我爹最後一定還是察覺了,昏迷前打翻了茶壺暖爐火盆什麽的,弄屋裏一塌糊塗,所以那些人迫不得已才徹底清理了整間屋子。又因為害怕夜長夢多,著急殺人滅口,就沒想到應該弄出我爹歇息過的痕跡。”

常寧半信半疑,笑道:“說的好像你親眼所見似的。”

“那夥人不但我爹認識,客棧的掌櫃也一定認識。”蔡昭又道。

常寧察覺出女孩語氣中的異樣,鄭重道:“你察覺到什麽了。”

蔡昭:“你注意到掌櫃身後的墻了麽?那裏原先掛了許多吊著紅繩的竹牌。”

常寧回想昨日進入客棧的情形,的確如此。

蔡昭:“這是開客棧用的物件,在一片片小竹牌上寫上每間客房的名號,然後掛到墻上。租出去一間,或訂出去一間,就將那間客房的竹牌翻過來,這樣還剩幾間空房就清清楚楚了。”

常寧忽然想到:“昨日你爹住的那間屋子的竹牌沒有翻過來,莫非另有玄機?”他清楚的記得掌櫃還指了指天字一號房。

“不,那只是因為掌櫃懶。”

常寧:……

“這種竹牌要先晾曬,然後陰幹,然後上油,然後再陰幹……這樣掛在墻上,每日酒氣熏燎人來人往,也不易生黴。講究些的店家,還要幾曬幾晾幾層塗油的。”蔡昭如數家珍。

常寧笑了:“你怎麽這麽清楚。”

“因為我八歲時發願將來開客棧。”

“你小時候不是想開飯館麽?”不是常寧擡杠,而是他忍不住。

“開飯館是六歲時的念頭,後來發覺客棧既能吃又能住,還是開客棧好。”蔡昭回答的很認真。

常寧:……

“這樣做好的竹牌,就不大容易損壞了。”蔡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