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4頁)

常寧想起適才女孩一直在燒竹牌,忽的靈光一閃:“是那個火盆?莫非你發覺地上的竹牌有線索!”

蔡昭微側頭,似乎在回想什麽,“我們進去時,那個火盆已經冷了,燒了半夜,裏頭什麽都燒沒了。可我還是看出,木炭的灰燼中裹著一小塊焦黑的碎竹片。”

她輕拍桌子,“我覺得那是掌櫃在臨終前扔進火盆的。”

常寧聽的微微屏息。

蔡昭自顧自的說下去:“我之前住過那間客棧,記得些事——整間客棧差不多二十來間客房,以天地玄黃日月乾坤外加福祿壽十一個字為房號。”

“那掌櫃任性的很,安排房號隨心所欲。天字有三間房,地字卻只有一間房。玄字和黃字各兩間房。坤字足有五間房,乾字卻只有一間,還用來堆雜物了。”

“剛才我怕引人注目,於是裝作取暖將地上的竹牌一塊塊燒了,等全部燒完後——”她眼睛發亮,“我發現果然少了一張竹牌。”

常寧都緊張了:“是哪一張!”

“月字三號房。”

女孩秀麗的臉蛋從蒼白中透出一抹微紅,“我記得很清楚,那位掌櫃雖然胡亂安排房號,但並未跳號。月字一號房,二號房,四號房都在,只有三號房的竹牌沒了——是掌櫃親手把它投入火盆的。”

“月字三號房?”常寧困惑,“這是什麽意思。”

蔡昭蘸著杯中冷茶,在桌上寫了個‘三’,其下寫了個‘月’。

常寧:“三月?誰的名字或生辰與三月有關麽,啊…掌櫃的血字…”他想到了!

蔡昭看著他的眼睛點了下頭:“就是掌櫃在地上劃的那一豎。”

然後她在‘三’字的正中間,重重劃下短短一豎。

——正是個‘青’字!

常寧眉心隱隱透出陰戾之氣:“所以,是青闕宗的人幹的。”

蔡昭看著在光線中舞動的細塵,緩緩道:“你還記得戴風馳那蠢材今晨說的話麽?他說,我爹被夥計撞破了機密,為了滅口,從門口一路殺了出去。”

“其實他說對了一半。的確是從天字一號房門口一路殺出去的,不是我爹,是真兇。”

“昨日我們離開後不久,天就黑了。我爹曾告訴我,他看出掌櫃年輕時受過厲害的內傷,是以特別畏寒,每夜必燒火取暖。昨夜,我想他也照例,早早燒起了火盆。”

“大約午夜時分,掌櫃看笸籮中只剩兩塊小木炭了,估摸時辰差不多了,就打算回房睡覺。這時,忽然來了客人——來人是宗門中人,掌櫃是認識的,只好強打精神招待他們。那人……”蔡瑤搖搖頭,“不對,是那些人。他肯定有幫手。”

“那人將手下留在大堂,自己上二樓去見我爹了——因為怕叫我爹生疑,是以他不能提前殺掉掌櫃與夥計。”

“那人在房中偷襲我爹時弄出了響動,一名夥計跑上樓去看,那人的手下追上去制住了他。這時,那人推門出來,就在房門口,面對面掏出了夥計的心!”

常寧恍然:“所以屍首上的傷口都是微微傾斜的。”

“對。”蔡昭道,“‘拈花摘葉’厲害就厲害在,哪怕激烈打鬥中也能準確摘人心肝。可若是夥計與掌櫃被人制住了手腳,那麽只要手上功夫夠辣,就可以破胸挖心。陳師伯的大悲手,歐陽師伯的金剛指,都可以辦到。”

“掌櫃當年是從死人堆裏撿回一條命的,他一見二樓的夥計被殺,立刻明白自己也逃不了了。於是趁那些人不備,先將‘月字三號房’的竹牌摘下丟入火盆中,隨後在打鬥中將櫃台,筆墨,賬冊,還有墻上的竹牌全部弄亂打落……”

“他們殺了夥計,殺了聞訊趕來的廚子,最後制住了掌櫃,一樣打斷四肢後正面掏心——也可以反過來。掌櫃拼著最後一口氣,在地上劃了短短一豎。那些人不解其意,還以為是掌櫃臨死前疼痛難忍,胡亂劃的,是以並未注意。”

“我說完了。”

蔡昭緩緩起身,目光淡然卻堅定,“所以,我不會離開九蠡山。你無需相勸,我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她當然可以一路逃回落英谷,然後四方求告呼救,安安全全的等待消息。

但是不行。

蔡平殊十五歲時,已經名動天下。

她十五歲時,只想保護家人。

今日之前,她人生所有的決定都是父母與姑姑替她下的。

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獨自選了一條路。

“姑姑會贊成我的。”她仰起稚嫩的臉龐,仿佛望天,“姑姑會在天上保佑我的。”

作者有話說:

看評論區的讀者腦洞都開飛出銀河系了,我來聲明幾點:

1、我反對近親結婚,大家明白嗎。

2、第十三章的是聶喆,我一開始給這個人取名聶均,後來想想不夠吉利,於是改叫聶喆,多吉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