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頁)

他口吻中那種看見稀奇一樣的輕視,讓荔知感到不快。

“……阿鯉說錯了。”她忍不住冷冷道。

謝蘭胥的目光流向身旁目不轉睛看著銀環的荔知。

她的臉上露著一種特殊的神情,隱忍而堅強,仿佛在這一瞬間,她和針毯上的銀環是同一個人。

“這是姐妹情誼。”她說。

謝蘭胥若有所思,重新看向針毯上的銀環。

“要是有一天我陷入絕境……”

荔知等著他說完後面的假設,謝蘭胥卻笑了笑。

“沒什麽。”

……

針毯走完,銀環跪了下來,但她上身依然挺得筆直。

就連京兆尹,都在這個草芥一般頑強的女子面前感到害怕了。

“現在……民女可以……告禦狀了……嗎”

“你、你要告誰……”

“民女要告……禮部尚書朱海清……殺害嫡子,嫁禍兒媳……喪心病狂,天理不容……”

殺威棒和千針毯過完,再也沒有人能阻擋銀環的禦狀之路。

即使是匆匆趕來的朱海清也不能。

監察禦史帶著銀環的禦狀,騎馬奔向皇城。殺威棒和千針毯是規矩,監察禦史將民怨直達天聽的時候,沿途官員不得阻攔,這也是規矩。

監察禦史長驅直入,一直來到紫微宮前。

禦前大太監讓他稍等片刻,皇帝正在面見牡丹使。監察禦史候在殿外,隱約聽見殿內傳來皇帝不滿的聲音。

監察禦史年紀不大,專職守鼓,這還是上任後第一次面聖。他心中不安,偷偷看向守在門前的禦前大太監。

高善懷揣兩手,面無表情,像個慘白的石塑,凝望著空無一人的月台。

終於,門開了,一臉喪氣的牡丹使走了出來。

監察禦史在侍人的帶領下往殿內走去,在他身後,殿門緩緩關上了,他聽見的最後一句話是牡丹使對高善說的:

“唉……又是無人入選的一次。”

監察禦史跪在禦桌面前的時候,心驚肉跳,唯恐皇帝的怒氣延伸到他身上,沒想到皇帝卻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那樣,語氣平和地讓他起來。

皇帝的聲音從前方傳來,辨不出喜樂:“說吧,是誰要告禦狀”

監察禦史如實說了。

恍若幻聽,一聲輕笑落在禦書房裏。

謝慎從合上牡丹使帶來的近百張牡丹圖,每一張上都有少女神態各異。

銀環的禦狀重疊在牡丹圖上。

“白秀秀一案,打回三司重審,一應要犯移交至詔獄,不得遷延枉顧。”

監察禦史連忙揖手應道:“謹遵禦令。”

“高善——”

“奴婢在。”悄無聲息的高善出現在禦書房中。

“朕派你代天監審,便宜行事,如朕躬親。”

“奴婢領旨。”

詔獄,天子之獄。

除了天子,這裏任何人說話都不管用。

當天威風凜凜的千牛衛便從大理寺獄帶走了奄奄一息的白秀秀和教書先生。

刑部尚書、禦史大夫、大理寺評事在內的三司使,還在暈頭轉向,便被高善從各自的官署“請”到了詔獄。

在案件偵破前,三司使不得歸家,不得與外界進行聯絡。

涉案的朱家自然也獲得暫居宮中的機會,詔獄裏多的是空單間。

剛剛入土的朱靖也被挖了出來,重新勘驗。

活人可以說謊,死人卻做不了假。

朱靖顯然死於被人掐死的窒息,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的事實,大理寺出具的驗屍報告卻說是重物撞擊頭部導致的頭骨碎裂。

詔獄裏的人越來越多了。

大理寺卿住進詔獄單間後,作為大理寺少卿的謝蘭胥,便順理成章進入詔獄,正式參與白秀秀案的審理。

高善審人,簡單粗暴。

他先審教書先生,不管教書先生說什麽,視若未聞。就像是單純來詔獄遊玩的那樣,先把刑房裏的所有刑具上一遍。

上完之後,再給人說話的機會。

教書先生的第一句話,也是整個過程中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朱海清讓他誣陷白秀秀私通。

高善不言不語,連那張白得沒有絲毫血色的臉上也看不到任何變化。

他一個眼神,兩名千牛衛便將血淋淋的教書先生給拖了出去。

他再揮一揮手,隔壁牢房,聽了一路教書先生慘叫的白秀秀就被帶了過來。

白秀秀面對是惡臭的牢房,以及擺在面前,無數個令人魂飛魄散,染滿鮮血的刑具。

她幾乎被打壞了,就是一灘肉皮包裹起來的爛肉。盡管如此,她的順從反而好像褪去了,絕望中長出來的是向死而生的勇氣。她狠狠地盯著面無表情的高善,嘶嘶漏風的牙齒中擠出堅決的話語:

“我……沒有……殺人……”

同一時間,詔獄的另一端。

謝蘭胥正端坐在一張椅子上,著看向對面驚惶不安的朱府二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