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只是前陣子才傳的消息,說碧華宮走水,這位堂妹也去了,還來不及傷心,眼下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身前了。

她倒是聽過那位公主的名號,聽說,是與天子有些不清白。

“以後,她就是你父親自幼遺失的小女兒,你的第三妹。”桓羨道。

薛嬙轉瞬明白過來,改口喚道:“三妹。”

一路車馬轆轆,又十日,禦駕在薛嬙與朔州軍的護送下平安駛至朔州。

入府之後,桓羨先命薛稚與她的伯父堂兄們相見。

出乎薛稚的意料,她的從伯朔州刺史薛承並不是她想象之中的彪形大漢,反而白膚秀目、容顏清俊,一把美髯更襯得他有幾分文臣的清舉氣度,是一位儒將。

他與已過世的伯母一共育有二女三子,長女薛婧,生得眉目淡雅、溫柔可親。次女便是前時來迎接她們的薛嬙。

她二人一個善謀一個善武,聽聞,俱是伯父的得力助手。

她的“長兄”薛遠與“次兄”薛逐則在恒州,眼下留守在州郡之中的是伯父的第三子薛遲,亦生得英俊威武,弱冠左右的年紀,兼又性格跳脫,見忽來了個天仙似的妹妹,笑著上前招呼:“這就是梔梔吧?我是你的三哥,快,叫哥哥。”

這是薛稚第一次得見這麽多的父族的親人,見他們俱都和藹熱情,鼻尖不由泛起絲絲的酸澀。

她蘊出微笑,才要開口,掩在袖中的手忽被身側的兄長牽住,於袍袖下,箍得她手骨發疼、眼淚都快下來了。只好改口:“三堂兄。”

薛遲有些失望,長姐薛婧卻是看出了這二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微微一笑,喚妹妹:“阿嬙,你先帶梔梔下去安頓吧。”

妹妹和阿遲不知樂安公主會來,她身為父親的文書卻是知道天子的打算的。已於府衙內事先安排好了一處僻靜的小院,供這個貿然多出來的妹妹下榻。

夜裏,桓羨隨薛承前往城南大營,看望戍守已久的將士們。

天子的親征使得這座已經頑強抵抗了一月的邊塞城池士氣大振,當夜,麾下分炙,君臣同樂,朔州軍營內軍心大盛。

夜幕深藍,明月如璧。校場中四處點了篝火,將士們圍坐著,酒酣飯飽之余,開始唱起嘹亮的軍歌。秋風蕭瑟之間,有如崩騰的海浪綿延不休,直上九天雲霄。

桓羨與文武百官、朔州部將坐在最中間的宴席上,談笑飲酒。另一側的的宴座上,薛稚則與薛嬙和薛婧坐在一起,看著杯中酷烈的燒刀子,有些發愁。

薛婧率先注意到了她的為難,囑咐身旁侍女:“去替三娘子換一壺平和些的果酒來。”

此次跟隨北上的侍女唯有芳枝,侍立在側,見狀便要替接過。這時原該在主宴席那邊的薛遲卻湊了過來,很歡欣地問:“梔梔妹妹會跳胡舞嗎?我們去篝火邊跳舞好嗎?”

她如今的身份是朔州刺史薛承家的第三女,與這位名義上的兄長親近是理所當然的事。加之這是她的血親,心中自然便有股親近之情。然一想到桓羨,又憂心忡忡地拒絕道:“我,我不會……”

“不會沒關系,我教你。走!”薛遲道,說著便一把拽過她手腕,拉起她便跑。

薛婧忙給妹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上。

薛嬙亦是無奈。

這個弟弟性子單純,真當薛稚是過繼給了他們家做女兒,怕是還不知天子的用意呢。

主宴之上,正與群臣歡宴飲酒的桓羨也注意到了二人相攜離去的身影,臉色微微一凝。

奈何此時酒宴正值酣處,他無法離開,也只好迫使自己收回了目光,示意伏胤跟去。

這廂,薛稚已被這位新多出來的兄長連拖帶扯地帶至了一處無人的篝火處,因了長時間的奔跑,喉嚨間被大量灌入的冷風刺得生疼。被他松開後即伏著腰大口大口地喘氣。

薛遲由著她換氣,在她背上輕拍了幾下,問她:“你怎麽這麽嬌弱呀。”

“我們薛家可是將門,早在百年之前就是,還曾跟隨衛國公北伐過,戰功赫赫。你別看長姊柔柔弱弱的,她也會騎馬。就是你父親,也是能出使賀蘭部的人物啊……”

薛稚臉色通紅:“我,我長在宮裏……”

“也是哦。”薛遲摸摸後腦勺,“那你,也不會騎馬咯?”

她慢慢地平復下來,搖搖頭:“小時候想學,奈何體弱……”

在宮中時她是沒什麽騎馬的機會的,桓羨倒是想教她,奈何她那時候年紀小,還不到最小最溫順的馬兒高,被他強行抱上去過幾次,然而他一松手她便嚇得眼淚汪汪,哭著喊著要哥哥。他拗不過她,也就只有不了了之。

後來在謝家的那四年,謝郎也想教她,但他那時候已經在北府軍中歷練,兩人總是聚少離多。也沒有機會。

薛遲若有所思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