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自己去練習騎馬吧。”他又轉首用漢話對薛稚道。

薛稚頷首,欲再度行禮離開,卻被紇奚氏叫住。

“我看她倒喜歡得很,這是我的見面禮,讓她日後得了空,常進宮來陪我說說話吧。”

說著,她命侍女呈上一條編織精美的額飾,示意薛稚戴上。

那條額飾十分精致,以紅藍二色絲線編織而成,墜著星星點點的寶石。薛稚再度征詢地看向兄長,賀蘭霆道:“既是太後給你的,便收下吧。”

薛稚依言戴上,行過禮後告退,獨自騎馬朝著來時的氈帳去。圖雅今天和她請過假,說要回去給家裏的馬兒接生,她也想去看看,和圖雅約定了練習完畢後一起去。

少女的紅衣在風中舞動如烈火,策馬遠去,自由得有如草原上的精靈,一直到她離開很遠,賀蘭霆都未收回視線。

紇奚氏側過臉,看著他似是出神的雙目,道:“她是漢女吧?”

“聽說漢人女子白皙嬌柔,瞧上去弱不禁風的,卻最能吸食男人精魄。勃極烈便是死在了他那個漢人女奴身上,左賢王,可要當心啊。”

賀蘭霆這才收回視線,語氣淡漠:

“她姓賀蘭,太後在擔心什麽?”

賀蘭與柔然雖同屬遊牧民族,盛行收繼婚,子娶母,弟娶嫂,不容於中原禮教,卻同樣也有同姓不婚的習俗,以免生出不健康的孩兒。

“果真姓賀蘭麽?”紇奚氏笑著反問,“這樣弱不禁風,哪裏有草原兒女的樣子,屆時左賢王大人要如何服眾?”

“臣說是就是。”賀蘭霆淡淡頷首,“下月那達慕大會,臣自會將她介紹給賀蘭部的所有人。她就是我們賀蘭族的王女,這一點,毋庸置疑。”

——

賀蘭霆耐著性子同紇奚氏周旋了一個多時辰,直至天色將黑,才去往圖雅家,接回薛稚。

他到時薛稚正在同圖雅趕羊,騎著他那匹烏緹,雙手揚著趕羊的鞭子雙腿催馬小走,口中哼著新和圖雅學的歌曲,臉上笑容明媚,很是快樂的樣子。

一只只潔白的羊羔跟隨在她們身側,薛稚學了一聲,身側的羊群也跟著叫起來,惹得她和圖雅二人皆撲哧笑出了聲。

眉眼彎彎,夕光流轉,照得女郎額上的寶石額飾閃閃發亮,卻都不如她臉上的笑顏明媚。

賀蘭霆看了一會兒,眼中不覺透出些溫軟的微笑。那廂,薛稚卻已瞧見了他,臉上微微一紅,霎時收斂了笑意。

自十二歲後她便不會這般開懷大笑了,這是失禮,在建康是沒有女郎會這般笑的,她們總是輕輕淡淡的,連牙齒也不會露一顆。方才她一時忍俊不禁,竟被兄長看了去。

賀蘭霆並未在意,待她走近後,含笑問:“今日玩得開心嗎?”

她莞爾應道:“挺開心的,圖雅的阿爸阿媽都對我很好。”

她和圖雅一起幫著她阿媽給馬兒接生,喂羊,煮鮮牛奶、熬制奶茶,還在她家用了頓飯。

草原上的一切事情於她而言都是新奇的,不知不覺一下午就過去了。她長到這麽大,還是第一次知道羊居然是會吃鹽的。

賀蘭霆點點頭:“開心就好,現在就回去吧。”

瞥一眼她額上墜著的紇奚氏方才送的額飾,臉色微微一凝,上前兩步,伸過雙手替她取下。

男子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淡淡的青草香。薛稚臉上莫名又燙起來,他卻已取下、退後了兩步:“這條就先給我,下回給你一條更好看的。”

薛稚沒有多言。

她能察覺得到,表兄與那位太後似乎關系不睦,那太後對自己,也有種莫名的敵意。

不過為什麽呢,她還想不明白。

——

六月初四,柔然一年一度的那達慕大會在北溪草場上召開。

察布爾罕的各個民族都開展了屬於自己的大會,那些居住在京都的各個賀蘭部的貴族也被賀蘭霆召集起來,趁著盛會,當眾宣布了薛稚的王女身份。

賀蘭霆是賀蘭部的首領,他既發話說是王女,自是無人敢有異議。

加之之後的那達慕大會上,她亦在烏緹的幫助下取得前三的好名次,一時之間,賀蘭部的族人倒是對這位長在漢家的王女心生好感,又竊竊議論著,都說侄女肖姑姑,她同那位遠嫁楚國的王女還真有幾分相像呢!

俱是一樣的烏發黑眸,賞心悅目。

大會一直從白天延續到了晚上,草原上點起篝火,赴會的族人無論高官貴族還是普通牧民,都圍著篝火跳起了舞。

天空月兒彎彎,明月淒寒,照在人身上有如銀紗一般,又很快被篝火的熱烈燃成了水。

薛稚也被圖雅拉著圍著篝火跳了一會子舞。但她體力不濟,晚宴上又用了些馬奶酒,醉意很快襲上來,去了帳篷安睡——今夜既是佳節,是不會回城的,整整三天她都要在草原上露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