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凝住今日 怎樣好(第2/3頁)

潘縱月相機舉了半天也沒按下快門,為難道:“你們就這麽拍啊?”

“怎麽了嗎?”

“一個個臭臉的臭臉,幹巴巴站著,拍出來能好看嗎。”

“你別管這麽多,拍就行了。”

“……行吧。”潘縱月眉角抽了抽,索性盯著淩子夜,在一縷夕光正正打到他微笑的臉上時按下了快門。

這一刻的斜陽和大家都凝在了畫面中,分秒的定格佐證自由與希望的存在。

陸子朗在不遠處看著,將淩子夜凝望任祺安時那雙眼裏灼烈的光彩看得清清楚楚。

這麽多年了,他看他的眼神從未變過。

淩子夜這樣的人,從來都不缺別人的愛,陸子朗愛他,喬斯欽愛他,就連那位冷若冰霜的大人都在以最淡漠無情的方式愛著他,可他偏偏要愛那個最難愛的人。

陸子朗不是不能接受淩子夜和別人在一起,可那是任祺安,組織的受害者,是這個世界上最無法原諒組織的人。他們之間橫亙著一股巖流,靠得越近就越是萬劫不復,而陸子朗知道,先邁出腳步的那個人,一定是淩子夜。

可他被任祺安摟在臂彎裏時,仿佛長久被蔭蔽在地下室,終於得見陽光的鮮花,嬌艷奪目,婆娑影曳間摔開金光、搖落輝芒。

很突然的,陸子朗有些釋懷了。

畢竟在此之前,陸子朗從未見過淩子夜那樣綻放。用盡生命、獻祭心血,仿佛即便下一秒就要走向衰敗,他也要把自己最美的模樣留給任祺安。

他只希望淩子夜得償所願,自由無拘,平安快樂,至於他身邊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並不那麽重要。

拍賣會在晚上八點開始,而來到拍賣會場所在的圓廳時,他們果然看見了那天在賭場商量計劃的人。

“他們已經有一個人去了主控制室,打算到時候直接斷電。”宋典小聲對任祺安說。

“當遊輪主控制室是他家麽。”任祺安嗤笑一聲,目光迅速掠過大廳裏各個犄角旮旯站著的安保人員,轉向簡弈心,“這裏面的人你解決。”

“沒必要傷人,控制住就可以了。”他又補充道。

“不用你說。”簡弈心淡淡道。

拍賣會很快便開始了,前幾件拍品都沒掀起什麽大水花,無非是什麽虹翅鷺的羽翼,二十五世紀的古董,阿斯蘭德的異種金玫瑰。

中間穿插了一件神秘拍品,那個透明的白水晶窄頸瓶被擡上來時,在場的人一時被晃了眼,定睛細看,看清是什麽時,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轉向了月島薰。

那瓶子裏是無數片金光閃閃的霞尾魚鱗片,折射的金紅偏光仿佛海上落陽揮灑的璀璨霞蔚,整個大廳都仿佛被驟然映亮,空氣中聚起了火燒雲。

那鱗片有厚度,也很大,顯然不是來自於霞尾魚,而是來自於一個霞尾魚新人類。

月島薰是藍閃翎尾魚,和霞尾魚同歸一個屬,他們的鱗片不易脫落,但也很難再生。而這個罐子裏的,多半是拔光了一整條尾巴才能有的量。

這是能讓收藏家為之瘋狂的藏品,之前有些沉悶的會場突然就熱了起來,大家爭先恐後地加價,優雅的女士一邊掩面驚呼“這未免太殘忍”一邊舉起了牌子。

月島薰面無表情地看著台上的東西,良久,才低頭在白板上寫下:【根據現在的市場價,這些鱗片大約要3875萬,但那是按照單片的價格,這個量的話得翻倍】

“你這個傻魚,你就不怕我們也把你的鱗片拔光拿來賣錢嗎?”戚星灼問。

【我對公會來說至關重要,遠比鱗片要有價值,你們連這都拎不清嗎】

宋典扶額:“突然覺得沒有心也挺好的。”

“人家只是沒有心,但腦袋裏明鏡似的。”簡弈心說。

任祺安無心關注拍賣會,只是不停回復消息,等待最後一件拍品。

然而第三件神秘拍品亮相時,任祺安鬼使神差地擡頭掃了一眼,目光霎時凝滯,盯著玻璃罩裏的那只銀鐲有些晃神。

很熟悉,總覺得在哪裏見過這東西,又想不起來了,只是細看兩眼,覺得大抵會很襯淩子夜。

是寬窄適中的款式,內側雕著緊密的古老紋樣,外圈鑲滿了細碎的金絲雀黃鉆、薔薇輝紅鉆和銀雪塔菲石,如閃爍的星辰,勾連成銀河星系。

“這是來自寶石之國泊裘的銀鐲,在雪鷹王室傾覆之際流落到民間,輾轉到一位收藏家手中,而為了給極洲遭到侵略的戰亂地區提供物資,他才決定將所有藏品都捐出來。”

主持人介紹道,“五光十色的寶石是奢靡無度的雪鷹王室最終傾頹的禍根,而這手鐲亦是一個時代的縮影,是泊裘最黑暗的那十年間,與處在水深火熱之中的國民極盡鮮明的對比。盡管上面最大的一枚寶石已然在顛沛流離中不知所蹤,但這仍是一件極具收藏價值的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