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是個害怕孤獨的動物

淩子夜手腕被他抓得有些疼,也沒掙紮,只是哽咽著開口:“可是您說過不會趕我走的…”

任祺安頓了頓,一時沒話反駁。

“如果您現在一定要我走,那之後我也不會再留。”

任祺安沉默著與他對視良久,兩道視線在空氣中無形纏鬥,幾乎要擦出火星。

許是那目光太過堅定,又許是任祺安靜下來想了想,覺得自己不會連保護一個omega的能力都沒有,最後還是妥協了。

任祺安想淩子夜一定沒有意識到,妥協這兩個字,在自己這裏有多稀罕,否則他不會敢這麽強硬地用離開來要挾自己。

任祺安討厭被別人要挾。

但現在當著這麽多人,他只能忍著沒發作,松開了淩子夜的手腕,轉而握住了他的手:“——不走可以。”

“但要留下來,就要聽話。”

能留下來就夠了。淩子夜沒有猶豫,很快乖巧地點頭。

被任祺安拉著走時,兩人的身影恰巧掠過一塊錚亮的冰面。

許是演得太入戲了些,連淩子夜都覺得鏡子裏依偎在任祺安身畔的自己看上去太過柔弱,讓他都幾乎要忘了自己本來的樣子。

起初是見任祺安帶回家的omega都是那副小白花模樣,淩子夜才心甘情願自降身段、戴著面具來到任祺安身邊,卻未曾想過這層面具會在他和任祺安之間添上一層無形的信息不對等阻礙,在任祺安眼中他柔弱無骨,只不過是一個用來玩賞的床伴,不配與自己一起面對那些事情。

但他並不是弱不禁風的嬌花,他不僅有保護自己的能力,還有保護任祺安的能力,盡管力量微薄,但聊勝於無。

可是如果他想要保護任祺安,就要親手撕毀這張純白無害的面具,露出駭人的獠牙。

且不說任祺安肯留在身邊的是不是那個戴著面具的淩子夜,倨傲如任祺安,斷然不能輕易接受別人的欺騙,到時不知還會不會再留他。

但不論如何,他首先要任祺安和大家平安。

一路上任祺安都一言不發,只是抓緊淩子夜的手悶頭往前走,回到酒店就坐到沙發上點起一支煙,折起一只手疊在腦後,靠著沙發背。

見淩子夜有些無措地站在一旁,他招招手,淩子夜便很快走過來,跪坐到他腳邊,他卻突然一把掐住了淩子夜的脖子。

“以後還敢用要走來威脅我麽。”

淩子夜可以發誓,他根本沒有要威脅任祺安的意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走這件事對任祺安而言能構成威脅。

任祺安沒施力,只是用虎口卡著,虛張聲勢的威嚇壓不著淩子夜,也或許是這座城市讓他精神壓力有點大,亟待一個出口,他突然就想看看自己如果不順著任祺安了,任祺安能把他怎麽樣。

“還敢。”

但這也是實話就是了。如果任祺安要再把自己從他身邊推開,他就還敢。

話音未落,他掐著自己的手瞬間用力了些:“你就這麽想走。”

“是任先生要趕我走…”淩子夜被迫使著仰起頭,通紅的眼睛凝起水光,攥緊了他的褲腿,“我只是想一直留在任先生身邊…”

任祺安手松了松:“還想做我的omega麽。”

“我一直都是您的,只是您的…”淩子夜仰望他,純白無瑕,殷紅的唇吐出的字句卻仿佛無數道符咒,迷亂人心,那雙手伸出的那一條條藤蔓則像提線一般把人纏死,變成任他擺布的傀儡。

“所以別不要我……”他緩慢地站起身,跨到任祺安身上,“您答應過我的。”

任祺安扶住他脊背,有些恍惚地看著他,沒說話。

“不論發生什麽…都不可以食言。”

或許是隱隱察覺了其中的陷阱,這次任祺安猶豫了片刻才答:“——嗯。”

淩子夜像是不滿他那為時兩秒的遲疑,突然攀著他的肩膀傾身,在他後頸輕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齒印。

“現在不止在外面敢給我臉色看,”任祺安一手捉住他腰,一手扣著他肩膀把他按倒在沙發上,“尖牙利齒,還學會咬人了。”

他無可反駁,只是討好似的湊上來討吻,但今天任祺安憋著氣不想給他,便偏頭避了一下。

他癟癟嘴,有些沮喪地垂眼,卻猝不及防被任祺安一把拽了/。

“你有沒有什麽時候——”任祺安把沾濕的手指伸到他眼前,“是腦子裏沒在想這些的。”

“嗯……”淩子夜擡腿抵上他,勾唇,“任先生不也是一樣。”

任祺安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沒說什麽,但淩子夜能感受到他的情緒,什麽準備都沒做,一股狠勁兒,弄得他很痛。

無論如何都不能接受別人把手放在自己爪子之上的貓科動物,倨傲、專橫、以自我為中心,亦不能容忍別人的違逆和挑釁。

不過不知怎麽,發現任祺安即便氣得牙癢癢,齜牙咧嘴一副要把人撕成碎片的架勢,最後也就是亮個爪子不痛不癢撓自己一下的時候,淩子夜突然就體會到了逗貓的樂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