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得不到多麽好當得到不知怎算好(第2/3頁)

淩子夜動作凝滯住,只有手心緊握的酒杯裏酒液搖晃不止。

“淩子夜,你到底是誰。”裴時雨冷聲問,“你根本沒有被登記在聯合軍團的任何一份受害者名單裏,為什麽會出現在組織,還是組織上部的高層。”

淩子夜沒擡眼,只費力地開口:“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你可以繼續裝。”裴時雨說,“反正我沒證據,就算我說了,大家也會選擇相信你,不是麽。”

“星灼會相信你。”淩子夜掀起眼看向他,緩慢地勾唇。

裴時雨沒說話,只是目不轉睛盯著他,他臉上沒露出半點自己預期中的恐慌情緒。

淩子夜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麽,開口:“你沒有告訴任何人,而是在這裏和我心平氣和地談,不就是還想給我機會,聽我狡辯些什麽嗎。

“我不想聽。”裴時雨說,“我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

淩子夜不管他想不想聽:“我不會傷害你們。”

“欺騙難道就不是一種傷害嗎。”

淩子夜沉吟片刻:“只要你不說,就沒有人會受到傷害。”

“你是在威脅我嗎。”裴時雨擰起眉。

“你可以這麽認為。”淩子夜說,“難道要我跪下來求你嗎?”

沒等裴時雨說話,淩子夜又扯起唇角:“我求你。”

裴時雨抿緊了唇,淩子夜又撐著桌面站起身,緩慢地屈下膝蓋,跪到他腳邊攥住他的褲腿,眼淚幾乎是瞬間就斷線一般流落:“不敢站出來救你,是我有罪,我太害怕了,直到現在還會做噩夢…是我懦弱…”

“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不要說出去。”

“我求你,不要。”

“——我絕對不能失去任祺安…”

他梨花帶雨的模樣一時間令人晃神,裴時雨呆怔幾秒才咬緊牙一把將他拽起來,試圖醒醒他的酒勁:“你是真的搞不清楚重點嗎?”

淩子夜愣愣地搖搖頭,木僵幾秒,突然淚流滿面地笑出了聲,笑個不停,笑到脊背弓曲,要扶上桌沿才能站穩。

然後裴時雨才發現他不是醉了:“……你瘋了。”

“我沒辦法不瘋。”淩子夜突然從亂發間擡起頭,布滿紅血絲的雙眼瀉出孤注一擲的狠意,“我什麽都不要,我只要任祺安,為什麽就不能讓我們在一起,為什麽所有人都要阻止我——”

“——夠了。”裴時雨閉了閉眼。

裴時雨不怪他見死不救。

裴時雨清楚憶起了自己被按在地上時,躲在床底下瑟瑟發抖的淩子夜的眼神。他與自己一樣害怕,害怕得快要死掉了,又怎麽救自己。

而如今,擁有了力量的他,卻可以毫不猶豫地擋在自己和戚星灼前面。談不上償還,他並不欠自己什麽,現在是自己欠他一個救命之恩。

他這副樣子讓裴時雨膽寒,裴時雨沉吟良久,才站起身:“我沒見過你,也什麽都沒想起來。”

淩子夜顫著眼看他,沒說話。

“以後也不會再想起來了。”裴時雨撂下一句,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天台。

淩子夜有些脫力地坐回椅子上,良久,才拿起手機,拍了一張和安鎮的夜景發給了置頂那個給自己發了數十條消息,自己卻根本沒搭理的聯系人。

照片發出去三秒,手裏的手機就突然響起來,他看著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放空幾秒才摁下了接聽。

這些天被他掛了無數電話的任祺安像是沒想到他會接,靜默了兩秒才躊躇著開口:“淩子夜…?”

淩子夜沒說話,也沒有問他事情捋得怎麽樣了,現在他已經沒有別的心力去顧及那些。

他和任祺安就像一個不該開始的錯誤,任憑他再怎麽愛到剖心切骨,他們卻好像永遠都走不到一起。

像一個巨大的、虛妄的幻境,一直以來他自顧自強行把自己和任祺安拖進了裏面,什麽都不聽、什麽都不看,竭盡全力維持泡沫一般一觸即碎的假象,而現在,他終於不得不去關注那自始至終都存在的裂紋,相比之下,其他人、事反倒顯得不值一提了。

任祺安仿佛害怕淩子夜下一秒就要掛斷電話似的,著急忙慌說了一大堆:“在和安鎮玩得開心嗎?去看黑魚河了嗎?聽戚星灼說那邊的吃食合你的口味,我請來了一個會做南江菜的廚師來公會,你回來也可以…對了,你的傷——”

“我很想你,任祺安。”淩子夜打斷了他,“我想見你。”

那邊靜默了好一會兒,任祺安才出聲:“我也很想你…”

濾過手機傳來的聲音被消減了情緒,但淩子夜仍能聽出他尾音被發哽的喉嚨撕扯出的澀楚。

“沒有你我睡不著…”任祺安靠在淩子夜房間的沙發上,手裏攥著他的一條黑色發帶,“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淩子夜,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回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