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5/5頁)

而自始至終都被蘇若楠抱在懷裏的衛子英,這會兒已經懵得找不到北了。

統統的媽媽……好像有點奇怪。

一旁,默不作聲給衛永華兩口子整理行李的周桂,見人都走了,睇了一眼媳婦:“若楠啊,別哭了,人都走了。”

哭得收不住聲的蘇若楠,一聽婆婆的話,眼裏的金豆子緩緩收斂起來。

她擡頭往院外瞅了眼:“怎就走了呢,還沒給幾個小孩子瓜子呢。”

周桂翻了個白眼。

你都拉著人錢二媳婦哭了,誰還敢留下來吃你的瓜子啊。

不過走了也好,省了自家幾把瓜子。

蘇若楠收回視線,唉了一聲,慢幽幽道:“娘,既然都走了,那你把瓜子收起來吧,留著等他們來拜年的時候,再給散出去。”

聽著聲音正常,連點鼻音都不帶的親媽,衛子英:“……??”

總感覺哪裏不對。

難道媽媽一進門,就鬧這一出,只是……為了保住帶回來的瓜子?

衛子英有點驚悚,大眼睛偷瞄向蘇若楠,想瞅瞅這個媽媽到底是怎麽回事。

新媽媽鮮眉亮眼,肌膚白膩,說話時語調輕緩,帶著一種江南女子獨有的綿言細語,眉宇間透著幾分秀氣,與衛子英見過的大多數女人都不同。

衛子英眨眨眼。

統統想多了,媽媽才不是那種人。

“娘,這是我和永華這幾個月的工錢,你幫我收著。”

衛子英在打望蘇若楠,蘇若楠也在看衛子英。

她一臉心痛地看著衛子英頭上的疤痕,看的時候,還順手把這幾個月在外的收入拿出來遞給了周桂。

隔壁縣城那邊的發電站,只是一個小型的水利電站,他們夫妻去做工,包吃包住,工錢都省了下來,那邊給衛永華開出的工錢是二十八塊錢一個月,她因為是打雜的,一個月只有十三塊錢,幾個月的工資,除上交給隊裏的,他們還剩了幾十塊。

兩口子掙的錢,其實給不給周桂都沒啥,但蘇若楠每次都會意思意思上交一下。

反正她知道,婆婆是不要這錢的。

果不其然,錢一遞出去,周桂就推了回去:“自己收著,家裏暫時不缺錢。”

周桂這一推,蘇若楠胳膊就順勢收了回去,語速慢條斯理:“那我先收著,家裏差什麽了,媽記得給我說。”

周桂睨著一推就把錢裝兜裏的媳婦,心裏呵呵,就知道她會這樣。

這媳婦,別看她柔柔弱弱,一副好說話的很,但要比心眼,左河灣還沒幾個比得過她。

也不知道這個媳婦,當初是哪只眼睛出了問題,相中了老大這個木頭疙瘩的。

說起來蘇若楠這個兒媳婦,周桂至今都覺得很神奇。

蘇若楠是下鄉知青,高中畢業,文化人。本來她是住在鳳平莊那邊的知青院的,下鄉才一個月,就來找自家老大打家具,結果,家具打完,知青就不是知青了,一個月不到就神奇的成了衛家媳婦。

當年,這新進門的媳婦,差點沒愁死她。

這一看就是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性子好像也很軟綿的,這種立不起來的媳婦娶進來,跟娶個活祖宗有啥區別。

老大是這個家的頂梁柱,因為他爸的原因,從小就聽話懂事,長到二十四五歲,才生了一次自己的心。他鐵了心要娶她,她能怎麽辦,只能捏著鼻子認。

誰知道,媳婦進門,相處一段時間後,她驚奇發現,這媳婦還不是一般人。

那心眼多的,能把一家人全繞進去。

那句話咋說來著,笑裏藏刀還是綿裏藏針……說得就是她這種人。

不過,媳婦心眼多是多了點,但好在不難相處,只要不和她耍混,她還是很講理的。至於不講理會怎麽樣,呵呵……剛才就是她不講理的時候。

蘇若楠看著閨女頭上的傷,眉頭打結,憂心忡忡問:“媽,英子頭上的傷,真沒事嗎?”

“真沒啥大事,你娘倆說說話,我去燒水,等會鍋子頭該要來殺豬了。”周桂看著兒媳婦那雙擔憂的眼睛,莫名有點心虛。

老大兩口子走的時候,可是把三個孩子交給她的,可現在……

呸呸呸,她心虛啥呢。

英子已經好了,除了腦袋上的頭發沒了外,活蹦亂跳,還被她養胖了一圈。

對,她沒啥好心虛的。

燒水,殺豬,再不殺豬,都要沒肉過年了。

一山還有一山高,周桂在左河灣就沒怵過誰,但自從兒媳婦進門後,她就莫名其妙的有點怵媳婦了。

倒不是怕,而是……反正她這糙婆子,就是拿這個嬌嬌柔柔的媳婦沒辦法。她但凡說話兇一點,她委委屈屈盯著她,到嘴的狠話,還沒放出去呢,她自己倒是理虧起來了。

周桂也不知道,自己在理虧個啥,反正就是重不得,輕不得……可難為死她這個當婆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