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衛良峰開口,周柄貴總算是冷靜了下來。大夥見狀,都狠狠松了口氣。

“柄貴,走,去你衛大伯家喝一杯,咱爺幾個商量一下,這事到底怎麽弄。”衛良峰見周柄貴放下鋤頭,杵起拐杖一瘸一瘸上前,也不管周貴柄願不願意,拽著他就往衛良忠家走。

離開前還向衛良忠使了個眼神。

兩兄弟很有默契,他們前腳離開,後腳衛良忠就沖呂老大道:“大田,朱標強的事,雖然和你們兄弟沒關系,但到底也是你老娘惹來的,你們兄弟兩個要是不想呂和平哪天出點事,最好還是有點表示。”

“他敢。”呂老二聽到衛良忠提呂和平,心裏咯噔一跳,眼睛突然一瞪,惡狠狠地道。

呂和平是呂家唯一的兒子,兩房就指望著這根苗苗呢,連呂老大這個伯父,在沒有兒子的情況下,都把呂和平當成了眼珠子,連他自己親生的三個閨女也得往後靠。

呂和平是這兩人的逆鱗,同時也是他們的軟肋。

衛良忠這話,無疑是在告訴他們,惹急了周柄貴,他可能會向呂和平下手。

衛良忠輕描淡寫地瞥著呂老二:“他為什麽不敢。他兒子都成那樣了,你們兄弟不會以為他會咽下這口氣吧。”

呂老二咬牙切牙道:“他要敢亂來,那就等著吃槍子吧。”

衛良忠抽了口煙,目光一轉,意味深長地瞥著門檻邊的呂婆子:“吃槍子,那也得有證據。你老娘不就是沒有證據,才被放出來的嗎。周柄貴要是有心,黑燈瞎火下,你們能什麽證據。”

“你們倆兄弟可和柄貴比不得,他老三廢了,可前頭還有兩個,但你們家卻只有呂和平這一個,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衛良忠似是而非道。

周家和呂家都是左河灣的,衛良忠這個生產隊長是最不希望看到隊裏成員不和的,但事情已經發生,他就是不想也沒辦法,現在,他只能盡量化解兩家矛盾。

但是呂家是什麽德性,一個溝子這麽多年,他心裏門清。想讓他們主動道歉,或是給柄貴賠錢,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他只能威脅……

用呂家那根小苗苗威脅這兩兄弟。他們若是不想呂和平出事,必會主動低頭,只要低頭了,事情就好辦了。

年前柄貴接三柱回來,他就去問過柄貴,問他有什麽打算。柄貴給他說過實話,說孩子已經傻了,沒辦法改變,但孩子的醫藥費,卻無論如何都得讓朱家和呂家來出。

他也知道柄貴的難處。

柄貴今日之舉,無非就是想要補償。既然如此,那便讓呂家出錢吧。

“他想要多少?”呂老大聽出了衛良忠的弦外之音,他眉頭夾成了一個包,問。

一個溝子裏,擡頭不見低頭見,有些事防不了,要是周柄貴真要對和平下手,和平可能真的會出事。他和老二賭不起,看來,只能賠錢了。

老娘也是,為什麽要去摻和朱家的事,看吧,現在麻煩來了。

這不是坑他們兄弟嗎?

“三柱光醫藥費就花了五百多……”衛良忠尋思著,說出一個數字。

他多說了兩百塊,周三柱還這麽小,以後不定還要花錢,柄貴能多要到點錢也好。

“五百多,他怎麽不去搶。”呂老二聽到這個數字,眼睛一突,憤然大道。

呂老大搓搓手,趕忙接話:“衛大伯,太多了,我和老二就是砸鍋賣鐵,都湊不出這麽多錢來。”

五百塊,這是要他們的老命。

五百塊這個數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了一驚,大夥完全沒想到,周三柱住院幾天,竟花了這麽多錢。

“找人借唄,三柱在醫院花的錢,是我們幾兄弟和柄貴媳婦娘家一起湊出來的,我們幾家掏空了才這點錢。哎,還是太少了,醫生說,三柱再治治可能會好,但我們實在是湊不出來了,這不,柄貴只能忍痛讓三柱出院。”

周柄貴的三個兄弟,倒是知道周三柱到底花了多少錢,但既然衛家大伯都給柄貴搭起了戲台子,那這場戲,他們自然要幫柄貴演下去。

“啥,能醫好?”

“能醫好,那幹啥不醫,這可關系著三柱一輩子。”看熱鬧的幾個媳婦,聽三柱還能醫好,忙不叠問。

周柄貴的大哥周柄毛,看著說話的幾個媳婦,臉一愁,慚愧道,“老四倒是還想繼續醫,但醫院太燒錢了,這才進去幾天啊,就花了五百多,我們幾家著實是湊不出來,所以只能對不起那孩子了……”

周柄毛臉上適時露出慚愧。

大夥一聽,不說話了。

可不就是,幾天就花了五百,要是想醫好怕不得上千塊,這可是筆大錢,誰家出得起。

衛良忠看向呂家兄弟:“我這只是代個話,還得你們自己去和柄貴商量,明天我們會去公社一趟,接下來,柄貴應該會找上朱家,若朱家那邊出的錢多,你們自然就掏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