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九十六種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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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代以知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他坐在房間的正中間, 比下首的男人站起來還高的王座之上,緋色的眸子泛起冰冷的光,目不轉睛地盯著遠方。

除了他, 這個房間裏有六七個人,但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其他人的聲音都被壓抑到聽不見。畢竟, 在那位先生面前,所有人的人格都不被允許存在, 更別提呼吸了。

房間裏安靜地就像是一座枯井, 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算是人類。

“呼……”

他輕輕嘆了口氣, 感覺自己要在這片寂靜之中溺死了,但是他卻不能說話,因為如果是‘那位先生’, 現在就不會說話,所以他也只能閉嘴。

他感覺自己現在十分的分裂,簡直像是靈魂被撕扯成了兩半, 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只能遠遠地看著‘神代以知’做著什麽。

或者說是被封印了?

他單手支撐著下巴思考著這個問題。人類的大腦實在是精妙無比的東西,要說他的意志也不算多麽堅強, 能活下來單純是因為更年輕。

不過這個結果也是注定的, 只要那位先生還能勉力堅持,他就不會出這種下策。所以一定是他狀態最差的時候才會對上自己, 所以最終的結局並不意外。

而且以知由衷地認為,那位先生最後做出這種百分之百會輸的決定,可能是年紀太大失了智。至於他忠心的屬下們為何沒有提出任何異議,在得到那位先生的所有記憶後, 他覺得可能是平時的積威太重,他們已經養成了服從的習慣。

這也是以知任憑‘那位先生’的記憶占據主導地位的原因, 底下的這堆人,不客氣地說,都是瘋狗,只不過戴上了鏈接在那位先生手中鎖鏈的項圈。一旦主人消失,或者說得更直白一點,如果知道他並不是那位先生,他就會被這群惡犬壓在身下撕咬蠶食。

所以如今硬撐也要撐下來,雖然他也知道這種行為很危險,畢竟他已經被那位先生入侵過了,自我意識不趁著如今加強,還要繼續壓抑這種本性,說不定就會玩火自焚,但也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

以知掰著手指數,如今能確保完全站在他這方的人大概只有GIN哥一個……甚至這還是最好的結果,他自己內心其實也在度量著,他的分量真的比得上那位先生嗎?

他擡起眼睛,掃過了幾位熟悉的陌生人——他完全沒見過,但是在那位先生的記憶中,他已經和這些人相當熟悉了——落在了站在靠後方的琴酒身上。

組織TOP KILLER的銀色長發如同月華般披散在肩膀上,看似恭順的垂著頭,帽子在他面前是不允許戴的,已經被摘下來抱在手中。

從那天開始,他就沒和琴酒單獨見面過了。琴酒太了解他了,只要獨處超過一分鐘,有機會說話的話,琴酒絕對能認出來他。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敢見面。

並不是不信任琴酒,只是他覺得自己似乎沒有重要到這種程度。他相信自己對琴酒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如果和其他人比,以他們的關系來說,說是最重要的人也不為過。

可是他還是不覺得自己有和琴酒的工作相提並論的重要性,他有可能是戀愛腦,但是琴酒絕對不可能。

所以出於逃避的心理,也是不希望見到真的關系破裂後,琴酒看著他失望的眼神,到時候引起的連鎖反應反而不重要了。

神代以知換了只手撐臉,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戀愛腦的天賦……不過,這樣理智地剖析自己也是件挺新奇的事情,現在是那位先生的邏輯更占上風。

就算年老,那位先生也實在是算無遺策。他現在的確是非回警視廳不可,甚至算到了景光的反應。他告訴景光的反應就是為了讓景光對他產生警惕,如果之後有人代替了他的身份回到警視廳,他們就會知道不對勁了。

但是事到如今,他不回警視廳也不行。組織安插在警視廳的釘子……他無法確認他們是否還會對他效忠,如果失控了,景光必然首當其沖。

所以他需要和景光他們統一戰線,組織也需要蘇格蘭和波本,好在蘇格蘭是叛徒的事情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就算知道了,他也可以使用‘神代以知和蘇格蘭是幼馴,所以他倒戈了’這樣的理由來解釋。

這樣,他手裏能用的人就有兩個了,然後逐一擊破就可以了。

——讓他們效忠的對象從先代轉向自己。

解散組織是再愚蠢不過的想法,或許是受了那位先生的影響,神代以知也不太想放棄自己手中得到的權力。組織存在的意義絕不僅僅是搞恐怖襲擊,而且在先代的帶領下,一組織的臥底,除了從最初開始追蹤他的沖田白野,其他居然沒有一個人發現身邊不是條子就是FBI,再不整改這個組織就沒救了。

不過他如今已經是BOSS了,是不是只要稍加暗示,就可以潛規則下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