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小小教訓

準備齊全後,家裏的流動小吃車在七月底終於準備正式出攤了。

最近是暑假,學校不開學,林詠梅打算去附近一條小吃街擺攤,賣串串香。

頭一天營業,一家人整整齊齊,一塊兒出門,唯獨除了路辭。

路辭前一天傍晚和陳放幾個找了條野河去遊泳,遊了兩小時回到家還不盡興,上衣一脫,光著膀子在屋裏蹦來跳去,憑空展示他的花樣泳姿。

到了晚上,串串香鍋底熬出來了,香味撲鼻,路辭循著味兒去廚房吃,路易方牧都在吃串兒,就他咕嘟嘟喝下去一大碗湯,把林詠梅嚇了一大跳。

家裏熬的料底雖然幹凈,但畢竟是牛油、豆瓣醬、辣椒和各種香料調出來的,不適合幹喝。

前半夜,路辭果不其然發起了高燒,抱著馬桶狂吐酸水,整個人都快吐虛脫了,胃裏吐幹凈了又開始竄稀,一整晚都不消停。

路易趕忙背著路辭去附近的診所打了一針,但急病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好的,路辭這會兒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了還不消停,嗷嗷叫喚個沒完。

“我也……”路辭面白如紙,手肘撐著床,費力想起來,“我也去。”

“你去什麽你去,”路易一巴掌按他腦門上,給他按了回去,“歇歇吧,有你什麽事兒。”

路辭強打著精神掙紮:“第一天擺攤這種家庭大事兒,我能不參與麽我?我在這家裏這麽重要!”

“那是你想多了,”路易把被子往上一提,把路辭整個腦袋蒙在裏頭,“野河你也敢去遊,串串香的湯底你也喝,活該你參與不了,咱家有你這麽個腦殘,家門不幸。”

路辭從被窩裏伸出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向路易:“路小富,你就是個傻逼……”

路易居高臨下看著他,哼了一聲說:“再嗶嗶一句,我把季時風叫來了。”

路辭迅速把手縮回被窩裏,老老實實、本本分分、乖乖巧巧,躺平了。

喝湯底料倒不是什麽大事兒,要是讓季時風知道,他膽敢跑一條野河裏去遊泳,那不就完了麽!

被窩裏的路辭咬牙切齒,他媽的野河!他媽的路小富!他媽的季時風!

現在誰都知道,要想讓路辭聽話,搬出季時風就絕對沒錯,純屬是被季時風拿捏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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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辭悶在被子裏,悶出了一身的汗,聽著家裏其他人有說有笑地出門了,心裏真不是滋味。

他翻了個身拿起手機,想刷點兒搞笑的短視頻解解悶,一打開APP,自動跳出來的第一個視頻是一群少男少女,穿著藍白校服奔跑在操場上,笑容洋溢、青春煥發。

旁白用動人的聲音說道:“我們的十八歲,是張揚的十八歲,是肆意的十八歲,是敢做敢為敢擔當的十八歲!十八歲總有傷痛,無論多疼、無論多難,無論身體遭受了怎樣的打擊,無論精神遭受了如何的摧殘,請記住,我們十!八!歲!啊,十八歲,活出你自己,不被任何人左右!”

這鏗鏘有力的一段話如同當頭一棒,讓路辭被燒糊塗的腦袋一下子清醒了。

對啊,他也是十八歲啊,豈能被一個小小的鳥人季時風左右?

今天出攤,他還就非去不可了。

路辭“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用力太猛了,晃得腦袋疼,又想吐了。

操他大爺的,左右他的不僅有季時風,還有這該死的高燒。

路辭坐著緩了幾分鐘,總算覺得好點兒了,下床喝了口水,扶著墻壁去廁所幹嘔了幾下,擦了把臉,剛要換衣服準備出門,大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誰啊?”路辭揚聲問。

“我。”門外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路辭心裏“咯噔”一下,季時風怎麽來了?天殺的路小富,該不會是給季時風高密了吧?

他心裏惴惴不安,“叩——叩——叩——”的聲音又響起三下,每一下都震得路辭心臟怦怦跳。

“路大富,開門。”季時風說。

路辭只好硬著頭皮去開門:“季時風,你怎麽來啦?”

季時風手裏拎著一袋水果和一個保溫盒,見路辭臉色發白嘴唇幹裂,皺著眉問:“好點了嗎?”

“好多啦,”路辭牽過他的手,“早上你不是來過了嗎,都說了我沒事兒。”

“你燒得這麽厲害,我不放心。”季時風把門關好,嘴唇貼了貼路辭額頭,“還是燙。”

路辭溫順地靠在他肩上裝乖巧,擡起頭說:“你別擔心我,我今天好多了,中午還吃了一個雞翅膀。”

他一邊裝乖,一邊悄摸摸觀察季時風的神情。

季時風臉上只有關心和疼愛,沒有生氣,沒有興師問罪的前兆。

路辭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看來路小富沒有告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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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飯了嗎?”季時風問他。

路辭心裏惦記著去擺攤的事兒,想找個借口讓季時風領他出門,於是搖搖頭:“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