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軍開拔前,下令火頭營生火做飯,讓將士們飽餐一頓。

樊長玉去幫忙殺豬,還在繼續傳頌她事跡的火頭營老兵同別處調來幫忙的新兵道:“樊姑娘可有木蘭之勇!”

那新兵是個大字不識的,摸了摸腦袋問:“木蘭是誰?”

老兵嫌棄看新兵一眼:“你連花木蘭都不知道?南北時期的大英雄,她爹膝下沒個兒子,一把年紀遇上朝廷征兵,她怕她爹死在戰場上,就女扮男裝替父從軍十一載,立下赫赫戰功!”

新兵驚訝道:“一個女兒家,是怎麽混在軍營裏十一年都沒人知道的?”

這個問題顯然把老兵問住了,老兵不耐煩道:“戲文裏都是這麽寫的,人家就是有那本事,最後還得了皇帝親封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樊長玉從得知大軍要開拔,一顆懸起的心就沒放下過。

此刻聽了那老兵說了花木蘭的故事,她擦拭殺豬刀上血跡的動作一頓,心底隱隱浮現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之前見小五對言正似乎頗為親近,一問才知他們曾是同一個伍的。她知道言正脾氣不好,怕言正得罪人,在戰場上沒個幫襯,問起他們隊伍裏的其他人,本想幫言正打理好袍澤關系,怎料言正說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他和小五。

此番全軍出動,他和小五還得被分去其他營。

重新編隊,一個熟人也沒有,戰場上想有個照應愈發艱難。

以言正的傷,此番只怕有去無回,若是她替言正去打這一仗,言正幫她帶著長寧跟著火頭營的後勤軍在後邊,興許還能最大程度保住性命。

自己頂替言正上戰場,他這不算當逃兵。再者,新營裏除了小五,沒人認識言正,小五肯定會保密的,自己代他上戰場壓根不會叫其他人發覺,等回來後,同言正換回來就是了。

心中這個念頭一起,無論如何也壓不下去了。

這一路走來,她失去了太多的親人朋友,光是想想言正被亂刀砍死在戰場上的樣子,她心口就像是被什麽攥緊了。

離開火頭營後,樊長玉徑直去了傷病營。

軍醫不在,那個半大少年在給傷勢重迄今下不得床的傷兵們煎藥。

少年叫武三斤,聽說是她娘在逃難的時候生下他的,大人在逃荒路上都瘦骨嶙峋,又哪有營養給孩子,他生下來只有三斤,他爹娘都以為他養不活了,沒想到他卻好好地長大了,他爹娘便給他取名叫三斤。

他從軍後,因為個頭小,被分配到了後勤軍中。

此刻見了樊長玉,武三斤立馬熱絡打招呼:“長玉姐,你是來找韓軍醫的嗎?韓軍醫出去了。”

韓軍醫便是給謝征看診的那名軍醫。

樊長玉說:“我是來找你的。”

武三斤拿著扇火的棕櫚扇,面露疑惑:“找我?”

樊長玉做賊心虛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愈發正氣凜然,問:“你知道蒙汗藥放哪裏嗎?”

武三斤這些日子一直在傷病營打雜,對於藥品的放置地方再清楚不過,他道:“知道啊,長玉姐你拿蒙汗藥做什麽?”

樊長玉繼續一臉正氣道:“我想去獵幾頭野豬,等著給大軍凱旋後接風用,把蒙汗藥拌進粗糠裏做個陷阱,更容易獵些。”

武三斤不疑有他,很快去帳內取了一包藥粉遞給樊長玉:“這些夠獵十頭野豬了。”

樊長玉道了謝,把藥粉往懷裏一揣便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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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帳內,裝病多日的親衛們都已換上甲胄。

謝五向謝征稟報前線的戰況:“咱們的先鋒部隊已截住反賊,只等主力軍圍過去,不過有斥侯來報,反賊昨天夜裏便已偷偷撤走了部分兵馬,隨元青亦在其中。”

謝征眸色驟沉,“命陳良點一千精騎前去追擊。”

謝五抱拳:“屬下這就去傳令。”

守在門外的謝七忽而道:“夫人過來了!”

謝征和屋內一眾親兵面色皆是微微一變。

樊長玉捧著一盅湯進帳,就發現裏邊的傷兵全都穿戴整齊,像是隨時準備歸營。

他們拘謹同樊長玉打過招呼後,便拿著各自的東西離去了。

謝五瞄了一眼樊長玉和謝征,也起身道:“我也先回去準備準備。”

帳內只剩樊長玉和謝征兩人,樊長玉把手中的湯放到桌上,問他:“你東西準備得如何了?”

謝征好笑道:“上戰場除了兵器,還有什麽要備的。”

樊長玉拿起他掛在床頭的那身殘甲,看了一眼甲胄的破敗程度,眉心皺起:“你的甲衣破成這樣怎麽穿,我給你補補。”

這身小卒甲衣是之前謝五尋來的,傷病營裏的其他傷兵都是把甲衣放在自己床頭掛著的,他們床頭不放身甲衣,難免叫樊長玉懷疑。

謝征原本還在思索戰局,目光不經意落到樊長玉身上,看她穿針引線的樣子,不自覺便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