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第2/7頁)

上一次他從軍,跟樊長玉連一句正式的道別都沒有,此番出征,倒是突然體會到了柔腸百轉的滋味。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樊長玉垂著眉眼專心縫補那件殘破的甲衣,一縷碎發垂下,貼著她白皙的側臉,小巧瑩白的耳朵在烏發間若隱若現,這一刻的神情溫柔而恬靜。

當然,如果看那針腳,就不太溫柔也不太恬靜了。

可惜謝征沒看到,他目光在樊長玉半隱在烏發下的耳垂上停駐了很久,心口似有一頭惡獸橫沖直撞,鬼使神差地擡手幫她把那縷碎發挽至耳後,指腹觸到她瑩白小巧的耳朵時,樊長玉擡頭看了他一眼。

心底那股惡念突然就壓不住了,本該移開的指尖,忽而用了些力道繞去她腦後。

他低頭吻了她,溫柔又不太溫柔。

一只手用力插入樊長玉發間,因為她沒拒絕,分開時他額角青筋凸起一條,呼吸都是滾燙的,眼睛裏透著一層紅,像是一頭恨不得將她生吞卻又挨於時機不得不停下的惡狼。

“等我回來。”他清越的嗓音啞了。

樊長玉唇被他咬得有些木木地疼,想一巴掌拍過去又忍下了,她真心實意和他商量:“言正,我替你上戰場吧?”

謝征俊秀的眉幾乎是立即皺了起來:“說什麽傻話?”

樊長玉說:“你傷還沒好,萬一在戰場上刀都揮不動怎麽辦?”

謝征想到之前撒的謊,面上不太自然地道:“我是步兵陣裏的刀兵,只負責清繳被先鋒部隊沖散的殘兵,沒什麽危險的。”

樊長玉看他態度堅決,似有些失望,道:“那你萬事小心。”

又問:“你是刀兵第幾營,跟著哪位將軍的?”

謝征沒料到樊長玉在軍中數日,對軍營裏的編制都熟悉了起來,他知道不該再瞞下去,可如今箭在弦上,只得繼續扯了個謊:“左衛軍第三營李鐮將軍麾下。”

樊長玉暗暗記下了,又去桌上把那盅雞湯捧了過來:“這是我抓了一只野雞偷偷給你燉的,你喝了就和小五兄弟一起回營吧。”

謝征不疑有他,幾口喝完了雞湯。

樊長玉看著他,神色似有些復雜,道:“我不在的時候,勞你替我照看一下長寧。”

整個世界都開始顛倒,謝征終於反應過來不對勁兒,變了臉色:“你……”

但身體已瞬間疲軟了下來,剛邁開步子便倒了下去,樊長玉一把扶住了他,對著昏迷過去的人低聲道:“我不想你死。”

樊長玉怕有人查傷兵帳,查出謝征的身份,背著謝征先去了自己和長寧住的軍帳。

長寧看到樊長玉背上的謝征,白著張臉道:“阿姐,姐夫又要死了嗎?”

樊長玉微微一噎,道:“沒,他就是暫時昏睡過去了,大概半個時辰後就能醒來。寧娘乖乖在帳內守著你姐夫,要是遇上危險,你姐夫又還沒醒,你就拿針戳醒他。”

武三斤遞給她的蒙汗藥,她用了能迷暈一頭野豬的量。

主要言正意志力堅於常人,她怕普通劑量迷不倒他。

樊長玉遞給長寧一根針後,又把綁在褲腿上的匕首解下來遞給她:“以防萬一,這把匕首你也拿著。記住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戳醒你姐夫,用針戳別用匕首,他醒了就能護著你的。”

長寧一手捏著繡花針,一手拿著匕首用力點頭,卻又忍不住問:“阿姐呢?”

樊長玉道:“阿姐去打抓走寧娘和寶兒的那些壞人,打完壞人就回來。”

長寧拉住樊長玉一片衣角,黑葡萄眼水汪汪的,滿是擔心:“那阿姐要小心。”

樊長玉摸摸她的頭:“放心吧,阿姐去給你報仇!”

她交代完長寧,摸出殺豬刀和砍骨刀往腰間一別,便出了大帳,往左衛軍大營去,也是趕巧,竟在路上就碰上了謝五。

謝五見她穿著燕州兵服時,心中就已有了個不妙的猜測,結巴道:“樊……樊姑娘。”

樊長玉疑惑道:“小五兄弟還沒歸營嗎?”

謝五僵硬道:“我……我去找言大哥。”

樊長玉四下瞄了一眼,一把拽過謝五低聲道:“小五兄弟也知道,我夫婿重傷未愈,他上戰場無疑是送死,我替我夫婿出征,小五兄弟只當不知這回事,等此戰歸來,我再同我夫婿換回去,沒人會知道的。”

謝五心說怎麽可能會沒人知道!

雖然作戰計劃是一早就制定好的,幾路大軍都在有條不紊地往山下撥,可侯爺要是自始至終都沒露面,這也說不過去啊!

偏偏他此刻又不敢擅作主張告知樊長玉謝征真正的身份,只勸道:“樊姑娘莫要糊塗,這可是犯了軍中大忌,要砍頭的!”

樊長玉看著謝五,那雙偏圓溜的杏眼誠摯又果決,卻又似狩獵的虎豹一般,透著絲絲涼意,她說:“抱歉,小五兄弟,我只是不想我夫婿枉死在戰場上,他若是沒負傷,我也不會出此下策。眼下讓他上戰場,殺敵還不如我,此舉也不會給大軍帶來什麽損失。至於違反軍令後的責罰,我回來後一力承擔就是,我夫婿是被我下藥迷暈的,為了不牽連小五兄弟,我把小五兄弟也打暈在這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