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生氣

那解藥藥效起得快,謝慈覺得渾身上下不再像之前那般燥熱難耐,只是仍舊覺得心底像破了個洞,空空的漏著熱風,需要一些東西來填補。

她蜷縮成一團,無意識地哼哼唧唧,手無處安放,又沒力氣。有人從身後將她無力的身體抱住,是一些熟悉的氣息,有些思緒從腦海中飄過,但轉瞬即逝,來不及讓她抓住。

腰肢上的手冷冷的,是她自己體溫太高,襯得謝無度的手掌都顯得冷。

那種涼意仿佛能澆滅心底破洞上吹來的熱風,令她不自覺靠近。謝無度呼吸微亂,將她靠在自己懷裏,她手腳都不安分,一雙手無意識地從南摸到北,仿佛迷了路的旅人,在白霧裏找不到出路。

謝慈頭也重,尋了個好位置靠在他肩上,氣息溫吞,又透著些許急切。謝無度還在猶豫,待她清醒,預備怎麽說。

他慢慢松開一只手,穿過她層疊的衣裙。那是未知的領域,只出現在他想象之中。

想象之中,她該是漂亮精致的瓷娃娃,從頭到腳每一處都嬌嫩,白裏透著粉。

與想象之中,有些許相似。

嬌嫩的肌膚,碰在指腹都覺得滑嫩。與她體溫相比,他指腹是冷的,指甲蓋更冰冰涼涼,驟然碰到,她不由得瑟縮了下。

謝無度一頓,偏頭看她。

還未等他有所動作,她已經再次靠上來,勻稱而柔軟的腿要他指尖托住,翻來覆去。謝無度穩了穩心神,偏頭,視線裏撞入她薄而粉嫩的耳垂。

因要去靈福寺,今日戴的耳墜是朵玉雕蓮花,在光下泛著微微的綠。

謝無度伸出另一只空著的手,扶著她後腦勺,轉而替她摘下耳環。單手解女子耳環,本就有些難度,加上她一被碰到耳垂,便嬌嬌|哼出一聲,謝無度動作微緩,撥弄玉雕蓮花下的穗子。

她縮了縮脖子,似乎是抗拒,卻又靠他更近。

藥效的緣故,她一身溫熱潮汗,淌進他手心裏。密密麻麻的掌紋裏,也不知是接的汗水,還是旁的。

謝無度額頭沁出汗水,半闔長眸,指腹碰上她。她腰肢塌下去,整個人像被抽掉骨頭,陷進他懷裏。

……

房間裏靜可聞針,謝慈頭發都汗透,貼在肩頸上。她眼皮垂下來,纖長濃密的睫羽微微地顫著,只覺得心口那破了的洞仿佛被補上,得償所願,於是卸去全身力氣。

謝無度鼻尖一層汗,喉結微動,抱著她沒動。

半晌,才將她抱去凈室的浴池裏沐浴。

浴池中水還熱著,花瓣被謝慈擠到一邊。謝無度捧住她的手心,親吻她手心裏那道不小的傷口。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只是仍舊紅紅的,在她白皙肌膚的襯托下,顯得更紅。

謝無度起身,往門外走。蘭時她們都在庭中等著,謝無度道:“伺候她沐浴吧。”

蘭時她們不敢耽擱,當即往房裏走,謝無度往無雙閣門外走,快步徑直回了霽雪堂。

他邁進門,跌坐進椅子裏,瞧著不大好。常寧與青闌對視一眼,皆要上前關切詢問:“王爺可是哪裏不舒服?”

謝無度閉著眼,扶住自己額角,搖頭:“你們出去吧,我一個人待會兒。”

“是。”常寧與青闌二人貼心將門合上,守在門口候著。

時間無聲無息流逝,不知過去多久,一刻鐘,或者是更久?謝無度睜開眼,腦子裏仍舊是方才那些畫面,一幕幕翻來覆去,揮之不去。

他放下手,目光落在自己右手上,長久地凝滯。

最後落地的,是一聲悠長的嘆息。

他此刻的情緒,是憂愁。不知如何與謝慈交代。

待阿慈醒來,她會記得這些,要哄過她,也沒那麽容易。

謝慈沉沉睡去,蘭時她們伺候她沐浴更衣,將頭發擦幹後,又去請大夫來把脈。大夫說,已經沒有大礙,只需要等小姐醒來。只是……

謝無度最煩聽見只是二字,如刀的視線投向大夫。大夫抖了抖,聲音也低了幾分:“只是這藥藥性實在兇猛,雖說現下解了,但之後恐怕還有些余藥留在體內,要耗費一些時日才能完全清楚。不過王爺當心,這余藥藥性低位,沒有大礙,忍一忍便也過去了。”

謝無度心重新安定下來,道:“青闌,送大夫回去,重金酬謝。”

大夫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的汗,跟著青闌出去。青闌取來黃金百兩,沉甸甸的金子拿在手裏,大夫沒覺得驚喜,只覺得劫後余生。

青闌將黃金遞上,又面無表情地叮囑:“今日我家小姐偶感風寒,身體不適,才請大夫來醫治,是嗎?”

大夫趕緊點頭:“是是是,老朽正是來醫治小姐的風寒的。”他明白,此事與姑娘家清譽有關系,斷然不能隨便傳揚。

青闌這才露出個笑容,“大夫請,王府的馬車送您回家。”

這就是知道他家底細的意思,讓他莫要將此事說出去一個字。大夫坐立難安地在馬車上待著,直到馬車將他送回家中,青闌才返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