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第3/4頁)

夥計領著謝慈往她的雅座上去,雅座是個小包廂,四面用竹簾與輕紗隔開,外頭人是瞧不見裏頭的情況的。待戲開場時,將竹簾與輕紗卷起來,便能看得清楚明白戲台上的一切。

謝慈剛出事那會兒,或許還有人幸災樂禍,但都過去這麽久了,誰都知道武寧王繼續護著她,那自然不可能怠慢她。

百花園今日的戲是沉香救母,還未開場,因此觀戲台上的人還在聊天。

上雅座的途中,謝慈聽見有幾個人在議論謝無度被刺殺之事。謝無度在街市上被刺殺,此事瞞不住,昨日之後很快傳遍京城。

“武寧王被人刺殺這事兒你們聽說了麽?”

“聽說了,聽說還受了重傷,那些刺客們沖著要武寧王的命來的。”

“可不是嘛,我看哪,定然是武寧王平日裏得罪的人太多,被仇家找上門來了。”

“你這話也不無道理,聽聞武寧王平日裏手段狠辣,恐怕想要他命的人多了去了。”

……

謝慈臉色一沉,想要出聲,想了想,又忍住了,加快了步子,進了自己的雅座。她有些氣憤地坐下,想起他們說的那些話,不知他們在幸災樂禍些什麽,謝無度分明做了許多於民生有益的事,譬如說年初,他還去肅清了承州的營私貪腐之事。

可那些人,總愛說他的壞話。謝慈不平。

田杏桃看她臉色,安慰道:“慈慈,你別生氣,人就是這樣的啦,總愛說旁人的不是……若輪到自己被人議論,恐怕要處處辯駁。”

謝慈嗯了聲,重重嘆口氣,她也明白這個道理,就像那些人口中傳聞她自己。但有些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生氣。

田杏桃掩嘴笑道:“慈慈,你與武寧王……感情真好。”

謝慈一怔,解釋:“只是兄妹之情。”解釋完,又覺得自己多此一舉,田杏桃又沒說什麽,她反倒欲蓋彌彰,像是心虛。

心虛……謝慈腦子裏忽然冒出這個詞來。

當日謝無度的說辭,便是,難不成她心虛麽?

她……心虛麽?

不。謝慈在心中輕輕搖頭,告訴自己,她一點也不心虛。她只是難以接受。

可謝無度他怎麽可以那樣坦然……

謝慈微微恍神,腦海中閃過些畫面。她眼神迷離,湊上去吻他的喉結、下巴,他雖偏頭避開,可眼神卻是炙熱而壓抑的。

她思緒回籠,心中一驚。

視線有些慌亂地落在面前的圓桌上,正巧有有夥計進來上茶水,謝慈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台上似乎好戲要開場,田杏桃有些好奇地去看,沒注意到謝慈的異樣。

謝慈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潤嗓子,也將自己心裏的驚壓下去。

這一場戲演得出色,掌聲如雷,田杏桃眼神亮晶晶的,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到離開時,看過這戲的人們都誇贊不絕,但謝慈一點沒看進去。

散場的時候,人聲鼎沸,往外湧去,謝慈恍然夢醒,跟著田杏桃一起往外走。田杏桃全神貫注地看戲,興高采烈與她討論,謝慈笑了笑,雖說剛才的戲她一點沒看進去,好在這出戲她曾看過幾回,也能說得上來。

之後又去逛了些旁的地方,謝慈總時不時走神,田杏桃看在眼裏,時不時開解勸慰。謝慈笑了笑,說沒什麽。

夜裏,謝慈沐浴過後,與田杏桃擠在她小小的床上,有些睡不著。她閉上眼,總是心煩氣躁,後來好不容易才睡著,自然而然做起夢來。

不知算美夢還是噩夢。

謝慈夢見謝無度那個炙熱而壓抑的眼神,夢見他陰沉的氣質,與平日裏她所見的完全不同,好像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她夢見在那日的馬車上,她意識迷離,全憑本能地湊近他唇,而他未曾避開,卻是回吻她。

像要將她生吞入腹一般,掃蕩過她牙關與唇舌,不給她留一分余地。他將自己摟得緊緊的,眼神像在看一個獵物。

畫面一轉,卻變得十分淩亂。一會兒是小時候,她和謝無度快樂地玩耍,一會兒又是蕭清漪罵謝無度是瘋子是怪物。

最後一幕,是一支箭向她射來,她不知為何,竟沒動彈,眼睜睜看著,而倏地謝無度出現在她面前,替她擋下了那支箭,血淋淋的。

謝慈汗涔涔睜開眼。

她大口喘著氣,坐起身來,身邊的田杏桃睡熟了,只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響。

好一會兒,謝慈才平靜下來。

她又想起謝無度的傷,最後那一幕在她腦中揮之不去,不知道怎麽樣了,要不明日回去看看吧。她記得謝無度有小憩的習慣,趁那會兒去,問一問他傷勢如何,便離開。這樣也不會與他見面。

打定主意後,謝慈覺得後背發過汗的地方透著冷意,她慢慢躺下去,閉上眼睛。

第二日,謝慈照計劃,趁著用過午膳後不久,回了一趟武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