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異香(第2/3頁)

“方才民女無意中聽到二位的對話,只是兩位不知,小公子情況緊急,若是趕往佛寺正堂處,怕是會耽誤時機,雖無性命之憂,但到底會損傷些心智。”

“侯爺——”丫鬟根本不信這什勞子小姐的話,她抱著小世子勸道,“咱們快些——”

喻初元二指稍擡,止住她的話頭,沉沉目光意味不明落在謝知鳶身上,

若真是她背後之人所為,那她也必定有解決的法子。

謝知鳶授意一面接過丫鬟懷中的小少爺,一面細細又瞧了幾眼,方才站得遠,她只能看清這世子的面色,如今近在咫尺,她越瞧越有些眼熟,

只是如今事態緊急,行針時又不容分心,是以謝知鳶也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疑竇,替手底下的男孩子把脈後又將汙血排出。

如同昨日所想的那般,今日果真是個大晴天,還罕見地回暖了幾分,正曬的日頭直直射向少女,將她額前的點點汗珠都照得透亮。

過了半晌,隨著小世子的一聲輕咳,嘴裏竟吐出幾口烏黑的血,

旁邊緊候的丫鬟此時也不忘了凸顯自個兒,一口一個小世子哭得敞亮,

謝知鳶將銀針一根根插回布袋子裏,纖細的手指靈巧地將袋子系了個結,這才稍擡起頭來,烏黑的眼眸忽閃,

“這位大人,小公子並未為尋常的發熱,倒像是中了什麽毒,中毒倒也便罷了,之後還用了不當的方子,明面上確實是可緩解毒素,實則將毒越壓越深,而頭一回中毒誘因便是佛寺的香,如今重回故地,那些積壓的毒素自是全被激發。”

頂著男人清寒的眸光,謝知鳶越說越慌,隨著小世子的面色恢復正常,她方才已然認出他就是那晚撞到她的虎哥兒,那眼前之人豈不就是長平侯......

尷尬浮上心頭,正巧四喜撐著傘替她擋住了日頭,謝知鳶起身就著袖口擦了擦額角的細汗,還沒緩過神,便聽得跟前的男人又開口道,

“照姑娘的意思,頭一回中毒是在萬佛寺?”

謝知鳶微怔,她原以為長平侯應是憂心小世子的身體而向她問些該如何醫治的話頭,未曾想他竟顧左右而言他懷疑起其他事端來。

但這到底是他人的家事,謝知鳶也不好多嘴,只得點了點頭。

喻初元想起正巧是在那日遇見了能“解毒”的安珞,又引發了之後種種,

他平日不常動怒,也因著心愛之人逝去萬事萬物不放在心上,但這並不意味著被人從頭到尾擺了一道還能無動於衷。

但——

喻初元目光輕描淡寫在眼前少女嬌憨的面容上輕掃一遭,先前長平侯府的醫師都瞧不出來的毒,她竟能在短短一盞茶內探查,

可若並非參與其中,又哪能知道得如此清楚的?

謝知鳶不知他的心路歷程,將袋子掛在腰間的封帶處,便開口道,

“所幸小世子中毒時日並不算長,只需找些會針灸的大夫排出余毒即可。”

她說著喚了聲四喜便要離去,

喻初元知道自己大有可能誤會了對方,心底不由得生出些許虧欠,他鄭重略行一禮,

“這位姑娘可否留個姓名,他日喻某必登門拜謝。”

留名號再讓你來提親嗎?

謝知鳶側身避過這一禮,違心道,“侯爺折煞民女了,醫者仁心,這合該是民女的本分。”

真是的,若這男子不是長平侯該多好,合該欠他們謝府一個人情。

謝知鳶心下郁郁,正要作別,未曾想被丫鬟抱在懷裏的小世子忽地清醒不少,大喊道,“謝姐姐!”

那聲音清脆無比,隨之而來的是長平侯落至身上的目光,

謝知鳶眼皮子一跳,沒理那喚聲,只朝對方行了個禮便提步離去,帶著溪澗濕意的暖風卷起素紗,素青色裙擺下的鍛布鞋沒走幾步,又忽地停下。

四喜巴不得小姐快些走,她在側後方撐著傘,忽地見她停下,也不免擡頭望去。

灌木遮掩深處,層層疊疊的碎光越過枝丫落至地上,身姿高挑的女子著淺淡青衣,眉眼如水墨點就,臉色因病蒼白,於日色下映著透明,

她手執一柄素傘,也不知站了多久,連鬢邊都沾染上溪澗處傳來的水汽,

此時見謝知鳶朝她望來,眸光帶上些許溫度,“聽素和說,你朝這邊來了,我便試著來尋你。”

謝知鳶抿抿唇,渾身好似被灌了鉛般動彈不得,心中的酸澀也止不住一浪兼一浪地翻湧。

這是她最親近的好友,素來只有在她面前才會展露溫和模樣的好友,是她最為佩服的女子,亦是她想成為的人。

她會為她簪發,為她烹茶,將她摟進懷裏柔聲說故事,看見她帶來的藥材,會笑著垂眸親吻她的指尖,摩挲著她鬢邊緩聲誇她真棒,

清冷冰涼的觸感好似被溫水融化,連帶著素來清寒的懷抱也是暖烘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