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妥協(第2/3頁)

安珞理智回歸幾分,自是明白自己方才的話有多愚蠢,她做事向來沉穩,即便處處有漏洞也能找到轉圜的余地,生來又有幾分運道,是以順風順水長到大,直至到了陸府,才碰了個釘子。

這回也是,都快成功了,半路竟殺出個謝知鳶。

怎麽又是她!若不是不信什勞子鬼神之說,安珞簡直要懷疑自己中了她的邪。

她咬牙切齒,手緊緊攥住衣袖,在桃香不斷催促中才回過神來。

府兵的動靜好似就在耳邊,

逃,一定要逃,只是又能往哪逃呢......

*

祭秋佳節是闔府團圓之日,這一天哪怕平日再忙,也得與家人一道賞月,就算與親人相隔甚遠,也總有鴻雁傳書、信箋將至。

原先今夜本設宮宴,但自本朝起,先祖廢了好多禮典,其中一條便是將奢靡的宮宴挪至祭秋前夜,好讓官員們也可回家享受兒膝環繞之樂。

謝夫人昨夜說去雲夢落吃席只不過是氣話,他們家人少,那飯菜就更好打發。

茶余飯飽之際,謝夫人同謝老爺要去陸府送禮,遣了謝知鳶同謝知禮上街遊玩,叮囑當兄長的切不能遠離妹妹半步。

謝知禮到底知曉輕重緩急,不情不願應了,謝知鳶心裏頭惦念著街頭的攤子,自是無所不可。

此時天色尚早,街上的攤子卻已早早擺好,盛京的夜歷比著白晝要浮華得多,更莫說今晚正值祭秋佳節,仿若是大半個城的人都被傾倒在了街頭上,熙熙攘攘。

鬧市邊,街鋪花燈燭火盈盈照亮少女懷雲映月的面容,秀致的朱唇輕飄飄揚起,

她踱著步來到一處攤點,那面具攤後的商販不著痕跡地掃了眼她織金的披風,呵著腰諂媚道,

“姑娘可要來瞧瞧?全盛京最時興的樣式可都在這兒了!”

商販一面介紹著,一面暗覷她,少女垂眸翻著攤點上的面具,點點瑩光越過烏黑的長睫倒映至水眸中,她將手裏的那個湊近了瞧,拿小巧的鼻尖輕輕碰了碰邊緣,又試了另一個,好半晌挑著了個狐狸樣式的。

那面具觸手瓷面,狐嘴尖尖,連邊上都被彩釉細心包裹,在素白的手中咕嚕轉了一圈。

“就這個啦,”她笑了笑,嘴角梨渦淺淺,另一只手朝後指了指,“老伯,後頭那位付錢。”

被指的公子哥一襲青衫,眉目與少女有幾分相似,原本還隨著一道瞧其他的物件,待察覺兩人視線一道落至他那,不由得怔忪擡頭,旋即貓兒眼圓瞪,

“你自個兒的物件,竟要我付錢,這又是何理?”

少女委屈地一同瞪圓了眼,好不令人憐惜,“昨日娘親予我的錢袋何去向你又不是不知,如今替我買點東西便要如此。”

謝知鳶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腰間,眉眼瞬間垮了下來。

昨日娘塞給她一個大大的香囊,可都被那些天殺的賊人偷走了!

謝知禮摸了摸鼻子,到底是妥協了,可大少爺就是大少爺,他在懷裏掏了半天,也沒掏出個銅板來。

見商販眼巴巴沖著他瞧,謝知禮將銀子拍在桌上,“不用找了。”

方說完這句,余光裏少女身影已離攤而去,到了另一處攤前,

謝知禮想起娘囑托自己的事,忙要提步跟了上去,臨走前又頓了頓,自攤中拿了一個面具道,“這便從方才的銀子裏扣。”

他拎著手裏的面具嘟囔,“怎麽又要買了——”

謝知鳶鼓嘴回瞪。

一路上,謝知鳶這裏買一些那裏挑一點,偏偏還都是吃食,咬了一半的被她硬吞下,其余吃不掉的都被她塞給謝知禮。

少年雖神情不耐,卻還是別別扭扭地吃掉了她遞過來的糕點。

夜歷漸至,明月高懸,兩人摸著渾圓的肚皮,一面吵著一面擠在鬧市之中。

街邊的店鋪燈火通明,道兩旁擺滿點著花燈的竹棚,商販們賣力的吆喝此起彼伏,整條街上人頭湧動,行人比肩接踵,時不時三五人停下翻看攤點上的貨物,或是捏個香包或是拾根銅簪,在花燈下上下比量著。

縱是秋風料峭也隱藏不住每人臉上掛著的喜氣。

謝知鳶始終惦念著昨夜未嘗的山高水遠,掐著謝知禮的胳膊便興沖沖往那趕去,途徑昨夜的巷道口,她往黑黝黝的內裏掃了一眼,癟嘴道,“真是氣死個人了,日後我絕不再善心大發,救人也得先保住自個兒的命啊。”

謝知禮雖知自家妹子昨夜被人拐走,卻不知其中緣由,聽她念叨著也只摸了摸腦袋。

山高水遠的鋪子離雲夢落不遠,是以攤子上不僅坐著農夫走卒等平民百姓,還有著華服的貴家公子小姐。

只大多謝知鳶都沒見過,她與謝知禮挑了個位置落座,邊上那張木桌恰好也來了幾個貴女,

她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掃過,忽覺眼熟,拿木板的小廝已領命去攤前報他們新點的樣式,謝知鳶收回目光,從懷中掏出此次買的幾根簪子與香袋,那邊的竊竊私語便鉆入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