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醒來(第2/3頁)

屋內陷入一片寂靜,好似一刻鐘前的糜亂未曾發生過。

男人的身體總是灼熱的,再加之阿鳶也在發熱,被褥不一會兒便是暖烘烘的了。

眼見著她臉蛋紅紅地貼在他胸膛,呼吸逐漸平緩,卻因不順暢粉唇微張,小舌頭隱在貝齒間若隱若現,

陸明欽小心翼翼托住她的臉蛋放在軟枕上,自己則是掀開被衾一角,離榻去外間。

謝知鳶昏昏沉沉,只微蹙了蹙眉,就又吧唧著嘴繼續睡去。

意識沉浮間,好似有被壓低了的嗓音響起。

“藥還沒到嗎?”

“昨夜按照世子爺的吩咐,小廚房本該是要備好了的,可近日京中沾染風寒的人家不少,有兩味藥短缺,今日才到,如今小廚房已在熬制了。”

在之後男人好似嗯了一聲,又吩咐了什麽事,他聲音低沉帶著磁性,又不疾不徐,好聽極了,謝知鳶再撐不住,腦袋裏的最後一絲光亮都被吞噬。

*

“阿鳶——阿鳶——”還是那道嗓音,不同於先前的沉緩,反而帶著些許焦躁。

身上好像壓了塊沉甸甸的石頭,灼熱的呼吸使得每次呼氣吸氣都好似被火燎過般疼,

謝知鳶費勁地蜷了蜷手指頭,勉強將眼皮子掀起一條縫。

眼前的模糊逐漸明晰,倒映出一張熟悉的臉。

說是熟悉也不盡然,目光中的男人眉眼依舊清俊,只是眼底布滿紅意,眼瞼青色沉沉壓著,臉側已生起胡須短碴,落拓的狼狽。

他看見她醒來,似乎很是開心,目光轉向一邊的人,“崔禦醫,如今我妻子已醒,是否意味著——”

“陸世子莫急,”那大夫無奈打斷他,可語調似乎帶著種恭謹,

“尊夫人身子元氣早已耗盡,若是以珍貴名草吊著興許還有一線生機,可如今您這般境況......”

他嘆了口氣,“在老夫看來啊,世子還是盡早為夫人準備後事吧......”

後事?

謝知鳶實在是沒力氣撐住眼皮,她呼吸沉沉地又閉上了眼睛。

怎麽就是後事,自己怎麽就要死了呢?

隨著腳步與挽留等各種聲響混雜,一道先前聽過的男聲響起,

“先前還說什麽夫人死了你也跟著一道去,從瑾你該不會來真的吧......說句不好聽的你莫要怪我,你表妹死了也算不得一件壞事,如今你孑然一身,不是更——”

“滾。”怒意含著無盡悲楚自這一字中盡數散落,平白讓人心尖一跳。

謝知鳶長睫微微顫動,耳邊又是一陣沉默,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她意識想脫離沉重的軀殼卻求而不得之時,那道男聲再度響起,

“是孤情急之下說錯了,我們也都想你小表妹好好的。可如今這副模樣你也瞧見了......若是你改了主意,孤這邊......一直都等著你。”

靴履在地上踩過的動靜漸行漸遠,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沉重的呼吸,

謝知鳶感知到額前微癢,男人的大掌將碎發撫至耳後,有溫涼濕潤的觸感掉落至臉頰上。

*

空蕩蕩的房間裏,微光散漫地落下最後一縷,旋即便被烏雲吞沒,

謝知鳶再度從夢中醒來時,外頭已是暮色四合。

她記不太清夢裏的情節,只余破碎的畫面與殘缺不全的感觸深印在心中。

許是被褥翻動的聲響驚擾了正伏案批折的男人,他停下手中的動作,側目望來,“醒了?”

謝知鳶懷裏抱著一團衾被,她小聲地應了,手指頭揪著上邊的線頭,吸著鼻子道,“我睡了很久嘛......”

“不久,”陸明欽放下手中的筆,他揉了揉酸澀的手腕,朝外道,“把藥端來吧。”

謝知鳶這回倒沒再反抗,她不錯眼地看著男人朝自個走來,烏黑的水眸透著依賴,好似再閉眼,眼前的男人就能消失了似的。

陸明欽折身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大掌抓了個不遠處的軟枕,一面墊到她空落落的背後,一面垂眸輕聲道,“被子要蓋好,若是再不當心,這病愈發嚴重,那藥定會越來越苦。”

謝知鳶乖巧地由他將自己兩條露出來的手腕攥著放到被褥裏,這才小聲道,“表哥騙人,藥怎會越來越苦......”

“我說會便會,”他好整以暇看向她,“不若阿鳶試試?”

謝知鳶看著他大有要往藥裏邊放黃連的架勢,忙閉上嘴巴不吭聲了。

那邊伴雲差人將才從小廚房溫過的藥端來,陸明欽接過後輕輕抿了口感知溫度,這才作勢要喂她。

謝知鳶卻從被褥裏邊探出一只小手,在半空中抓了抓,“我來吧表哥,我喝得快呢......”

陸明欽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骨,她何時喝藥有這麽積極了?

倒是沒拒絕,他起身到架前拿了厚厚的大氅,細細將她胳膊與露在外頭的肩背蓋上,才把手中的碗遞給她。

男人將梨花木圓凳又往床頭湊近了些,看著她伸著小手慢慢將藥悶下,一面緩緩道,“先前鐘山長來尋過我,此次大學府考核你只需按往常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