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前世6(第4/6頁)

按照慣例,除夕的團圓飯該是大家夥一道用的,謝知鳶雖是個妾室,但好歹是個上了玉蝶的側妃。

盡管再不願出門見人,她也不得不拾掇著選了套杏色夾襖赴了趟宮宴。

她到時太子與太子妃早已到了,夫妻二人並坐在左下首的席面上,

自入府以來,謝知鳶還是頭一回見到太子妃的面容,著絳色宮裝的女子溫婉地笑著為丈夫倒酒,與閨閣之時相比,少了幾分仙氣,多了幾分婉艷。

眼見著太子妃的目光朝這邊望了過來,謝知鳶匆忙垂眸,跟著宮侍一道去了他們二人身後稍小一些的席面。

不一會而聖上隨同皇後一道前來,因為在他眼中謝府算是叛黨,謝知鳶一直埋頭喝湯,默默躲在太子夫婦身後,心中祈禱聖上未瞧見自己。

可她到底想的太好,席宴歌舞升平,煥帝許是心情放松不少,剩了不少心思問起太子境況,於皇家而言,子嗣自是最重要的。

“距阿啟娶側妃已有四月,沒半點好消息傳出嗎?”

謝知鳶聞言忙放下玉箸,正襟危坐間坐在前頭的男人已起身替她答了,“皇嗣一事強求不得,如今尚早——孩兒日後必定讓父皇抱好幾個大胖孫子。”

煥帝冷笑一聲,“你那後宮清凈得堪比朕的冷宮,德忠,待會要敬事房給太子選幾個好生養的女子送過去。”

邊上的李公公“嗻”了一聲,宋譽啟眉眼落了無奈,卻不好推脫,只得應下。

這一趟宮宴下來,謝知鳶倒還好,太子妃的臉色卻難看起來。

聖上明面上施壓謝知鳶,可暗中卻是在敲打她,身為正妃若不能生下名正言順的嫡長子,該是多好笑?

經此一宴,宋譽啟隱隱懷疑到父皇可能是察覺到了什麽,為掩人耳目,當夜他便宿在了春望殿。

此前他從未留夜過,謝知鳶也沒與男子同睡在一張床上,沐浴後她僵著身子靠到了裏側,不一會兒太子也躺了上來。

男人罕見有些局促,呼吸沉沉。

謝知鳶歪著身子,面向太子的那一側背顫得不行,她心驚膽戰等著,甚至想起先前與明霏一同看的避火圖,想著她們說的那档子事該有多疼......

“你別怕,”宋譽啟察覺到她的緊張,開口時語調散漫,卻好似在壓抑著什麽,“孤說過不碰你,便不會碰你。”

他閉了閉眸,努力將鼻尖處的馨香摒棄。

他從未與她直言過半分她將來的歸處,其實心中也存了幾絲期待,若是她捱不住,主動說想與他好好過......那便是陸明欽也強求不得。

謝知鳶確實是有些茫然,可下意識松了口氣,卻又不免哀戚起來。

她這樣又能堅持多久呢......

既哀戚自己不喜自己的夫君,又哀戚將來的命運,她就是一只被鎖鏈拴住的鳥兒,只有不斷麻痹自己,才得以苟活。

*

不知不覺,便是來年春日。

趁著春光大好,謝知鳶吩咐著宮人將被褥拿出來曬,她如今想的少,時不時與四喜他們一同在殿內玩耍,一來二去臉上的笑也多了,眉目展望時,滿是盎然的春意。

“夫人——”謝知鳶偏頭看去,卻見四喜並幾個小宮女手裏拿著紙鳶同她招手,圓乎乎的臉蛋上滿是興奮,“奴婢們正打算去後花園那放風箏呢,您要一道來嗎?”

謝知鳶也跟著張了張手指頭,眼眸彎彎,“不用啦,我醫書還沒看完呢。”

昨日太子來她這時特意為她帶了好幾本醫書同藥材,說是專供她解悶用。

謝知鳶愛不釋手,昨夜看到了子時才依依不舍停手,如今春光明媚,正適合在陽光底下看書嘞。

四喜也知她如今對那些個破書新奇著,不再勸,同其他幾個宮女一道徑自離去。

按理說東宮雖不比宮裏,規矩卻是差不多的,幾個小宮女一同放風箏這種事情不合宮規,可東宮清凈,主子都沒幾個,太子對她又向來寬容,這些小事從不與她計較。

謝知鳶安心地看了半天書,卻在中途被人打攪。

“不好了側妃——”

小太監匆匆忙忙跳將過來,謝知鳶認出了他,是經常來春望宮串門的典膳局燒火師傅的徒弟。

“怎麽了小冬子?”

她放下書冊,有些不明所以地要邊上的宮女去給他備茶水。

小冬子胖乎乎的小臉上滿是汗,跑過來時氣都喘不勻稱,他又喘了幾下才道,

“方才,方才四喜姐姐她們放紙鳶時不小心沖撞了尉良娣,良娣大怒之下說要,要將四喜姐姐杖斃!”

啪嗒一聲,嶄新的醫書落地,小冬子還沒反應過來,便只能見得謝側妃的背影了。

春望殿能掌事的都被四喜帶走去放風箏了,余下的宮女見勢不妙趕忙找了華嬤嬤。

華嬤嬤聽罷,面上收了向來存有的笑意,吩咐幾個腳程快的宮女去追側妃,又拍了小太監去前殿尋太子,末了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