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2/5頁)

丁大鵬:“我家萬洋他也去了煙柳地……他是躺著被人送回來的,我心裏那個膽戰心驚啊。”

“怪我們太寵他了,都二十歲了還沒個正形,婆娘也不願意找,每日就愛上那煙柳之地聽曲兒喝酒......最愛做的事兒就是給花娘譜曲子,偏偏他手上又有些功夫,我銀子都給他斷了,他一上門,花樓裏的老鴇兒可歡迎了,不收銀子都成。”

說起自家兒子的本事,丁大鵬只有憤怒,沒有分毫的自豪。

“瞧著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三五日米水都喂不進去,我,我都要去木匠那兒打棺槨了。”

他眼裏有著痛惜,不是都要,他是真的去了。

那張木匠是他們那兒的一把好手,他手下跟了幾個學徒,丁大鵬選了木材,和張木匠定好尺寸,交了定銀後,一個人坐在院子門口的榆樹下,越想越是傷心。

兒子再渾,那也是他的娃啊。

養了這麽大了,雖然鎮日裏就會氣他,但他會說會笑,會跑會跳,興致起了,也會拿鋤頭刨了地裏的蚯蚓,大甕罐一裝,捧在懷裏歡暢又大嗓門的朝他喊著,老爹,咱們一起去河邊釣魚!

想著過往的一幕幕,從牙牙學語,到前幾日的拌嘴,不知不覺,榆樹下的丁大鵬淚水沾濕了一條又一條的帕子。

張木匠手下的一個學徒瞧他可憐,聽他說了自家小子遇到怪事睡不醒,好心過來和他說了,要是實在不成,可以去玉溪鎮尋一個叫顧昭的小道長。

當初,他阿爹的陰宅出了問題,就是顧小道長幫忙看出來的,還幫他阿爹托了夢。

......

長寧街西街,顧家。

遠來即是客,顧昭去顧春來屋裏尋了茶葉,熱水燙過,原先幹癟的茶葉如逢生機。

碧翠的葉片在水中舒展,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飄出。

顧昭將杯盞推過去:“山野人家,粗茶簡陋,丁老爺別介意。”

“好茶!”丁大鵬接過,端在唇邊,還未品,只聞著這個味兒,他就忍不住喟嘆了一聲。

想不到,玉溪鎮這等小地方,也有這般好茶!

顧昭笑了笑。

她端起自己面前的杯盞,吹了吹,湯面泛起一層層的漣漪,茶湯碧翠,其中舒展開的茶葉隨著水波上下沉浮,別有一番怡然自得。

顧昭有些知道,為什麽自家愛喝茶了。

丁大鵬擱下茶盞,神情有些郁郁。

“顧小郎客氣,你別介意我冒然尋來就好。”

顧昭搖頭:“無妨。”

丁大鵬頓了頓,繼續道。

“那杜家小郎說了後,我心裏起了一分希望,別管成不成,趕緊就尋來了。”

顧昭想了想,便知道丁大鵬口中的杜家小郎是誰了,那是杜世浪家的兒子杜霄雲。

顧昭還在思忖丁大鵬的話,那些屍體......沒有嘴?是怎樣的沒有嘴?

“是剜掉了嗎?”她忍不住問道。

“不是!”丁大鵬的瞳孔微微縮了縮,“不是用刀剜掉……是咬痕!就像是牙齒尖利的人,一口將那嘴給咬了下來,幹脆利落。”

他看了顧昭一眼,踟躕片刻,將心一狠,沉聲道。

“其實,一開始見我兒嘴巴還好好的長在臉上,我心裏松了松,沒有將他同靖州城的事兒想在一起,畢竟,他還留著命,嘴也好好的長在臉上。”

“但是!”

顧昭看了過去。

丁大鵬握著茶杯的手緊了緊,面上驚懼,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麽萬分可怕的事兒,手都抖了抖,碧翠的茶湯撒了半盞。

“我家小子,他,他,他手中也長了嘴兒!”

顧昭訝異:“啊?”

“這事兒它真真的,我親眼瞧見的。”丁大鵬點頭。

想起自己摸到兒子手中的嘴,便是現在,他的牙關子還緊了緊。

“它就長在這裏。”丁大鵬攤開手。

顧昭微微傾身看了過去。

丁大鵬攤開的是右手,和他的身形一樣,他的手也是有些肉胖的,但和他臉上長了皺紋的肌膚不一樣,他手上的皮膚瞧過去格外的嫩滑。

唔,像是保養有成的富家太太的肌膚。

丁大鵬指的是虎口的位置。

顧昭想了想,這個位置生一張嘴,紅唇白齒,濕膩的舌頭......她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不是嚇的,純粹惡心的。

簡簡單單的嘴,它長在它不該長的地方,就......惡心又瘆人了。

丁大鵬著急,“顧小郎,你想到什麽了嗎?”

“瘆人!”顧昭老老實實,“萬事不可無中生有,說不得這嘴,它就是邪物殺了人,從人的屍骨上剝下來,再放到令郎的身上。”

丁大鵬愁苦,“是啊,我也這般想,所以才想著,我兒應該也是碰到了那吃嘴的妖物。”

“應該是有所幹系。”顧昭附和。

她想了想,又問道。

“丁老爺,你瞧清楚了嗎?令郎身上是只多長了一張嘴嗎?還有沒有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