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成婚

臨時結契對於地坤來說,自是只為一時之需,無法算作兩個人的永久牽絆,就算眼下沒有被強行破除,過不了一年半載,也會逐漸消退。

可無論如何,都不該是現在。

不要命地抵擋來自身後人如雷壓頂的鐵掌,江惡劍擡眸間目光愈發猙獰可怖。

心想著司韶令對自己本就存有誤解,若趁他不在場時連這臨時結契也沒了,以他的脾性,恐怕更要以為自己故意破之。

“小公子若再不放開,這骨頭可就要先斷了。”

便聽著那身手詭譎雷馳的屬下出聲警告,江惡劍竟咬牙向立於他旁處的蕭臨危擠出滿嘴嗤笑。

“……”使得蕭臨危原本毫無波瀾的眸底終有細微晦暗。

因為江惡劍嘴角笑意未落,就著這一手被鉗在頸後的姿勢,竟猛然旋身一轉,分明欲自行斷了手腕,以出其不意地擺脫後方鉗制。

若非對方及時收斂力道,他那腕子已然被他自己狠心扭斷。

也與此同時,他這次毫不猶豫地迎面朝守在門前齜牙咧嘴的烏蛇而去。

疾奔間,濃馥烈意的地坤信香猝然迸發,撲面如飛刃入喉,令人霎時靈魂出竅般泥醉,使得緊隨其後的屬下身軀一僵。

鮮少有地坤在危難之際釋出信香,因這不僅會刺激天乾情欲忽漲,也很可能激得天乾喪失理智而舉動更為暴虐,對於地坤自身可謂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哪知江惡劍能瘋至如此,不僅身為天乾的那屬下略有詫異地倉促穩定險些紊亂的氣息,連同冷眼看著江惡劍這一番激烈掙紮的蕭臨危也更顯陰鷙。

江惡劍倒是始終不曾看出蕭臨危分化為何,畢竟歷任北州王都會以王庭內藥掩去氣息,只有少數貼身人得知他的真正面貌,關於蕭臨危,既有傳言稱其為天乾,也有說他是和元抑或地坤。

卻顯然不在意若蕭臨危真的與他那屬下同為天乾,一旦深陷地坤信香,自己會是哪般無法承受的後果。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

趁門前那烏蛇因空氣中一瞬爆發的酷烈酒香而微一僵滯,江惡劍已雙目血絲彌漫,轟然沖碎門板,將那烏蛇震出幾尺之余,也自這驛館二樓驀地一躍而下。

盡管落地的刹那他已迅速將信香收回,驛館內其余眾多天乾卻也幾乎皆已淪陷,頃刻間亂作一團,蜂擁向江惡劍圍攏。

額頭亂發隨江惡劍不顧一切的疾馳揚起潑天倔意,飛掠而過他的耳際,他呼吸破碎地未敢有絲毫遲疑,在一絲絲失控的天乾信香將他籠罩之前,率先自驛館院落奪門而出。

誰知他一路昏厥被帶來此,到底還是低估了此地險惡。

當他一眼看到遠處白茫雪地正踽踽走來的一道渺小人影,來不及示警,轉瞬又被面前鋪天蓋地的殺機淹沒,瞳孔驟然緊縮。

才意識到,這驛站院外竟還駐守了近百名北州精兵,滿身戰盔如烏黑鱗甲,不知是否與這些詭異盔甲有關,似對他短暫迸發的信香毫無反應。

只在他踏出驛門的瞬間,數道長戟朝他寒光凜冽地劈頭落下。

鋒利刀刃與倒鉤裹挾著可刺破山石的透甲錐,使得長戟前端兇悍無比,由數十精銳不約而同出手,如堅不可摧的城墻,任本事再大也插翅難飛。

便驀地回想起蕭臨危始終不曾親自動作的淡定雙眸,江惡劍齒間不甘地發出悶吼,卻已然強弩之末的雙膝再也無法繼續支撐,被頭頂遮蓋天日的長戟強行壓垮在霜寒地面。

只趁著整個身軀都被重壓,下意識以另一未受傷的掌心再次偏執地捂在脖頸,任腦後長戟前端冰冷的倒鉤稍一動作,便割得手背鮮血直流。

血水順著青筋暴起的腕子流淌,染紅他耳間銅錢,貼在他緊咬的下顎。

他仍艱難擡頭,兇狠瞪著從院內緩步走至他前方的蕭臨危,看他並未垂眸理會自己一眼,而是與碎雪窸窣中已磕絆朝驛站走近的人影篤定相對。

來人是厲雲埃。

“看來這三日,王妃已經考慮妥了?”一對上厲雲埃冷淡的視線,蕭臨危便語氣多了些輕佻地說道,“那日拒絕得幹脆,現今倒敢獨自前來?”

稍微掃過此刻狼狽不堪的江惡劍,厲雲埃直視他,徑直回答:“考慮妥了。”

“既是聖上旨意已到,我自不會抗旨。”

什麽?

江惡劍聞言不可置信,他昏迷這期間,竟是連聖旨也到了?

而聖上竟然答應了?

為了能與北州繼續交好,當真可以不顧百姓意願?

司韶令又該要怎麽辦?

說到司韶令,他怎麽會同意厲雲埃單獨來此?

“哦,”而蕭臨危這一聲低應卻是意味深長,“王妃確實是這麽覺得的?”

“……”厲雲埃只冷冷看他,似不願與他多言一句。

“那今日還真是個不錯的日子,”蕭臨危道,“不如晚些時辰,便成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