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夫人(第2/3頁)

“愣著幹什麽?快進來,”江惡劍一拍身旁池水,濺起溫暾水花,在他微勾起的指尖飛旋,“把你們最好看的模樣都展露出來。”

說話間,他掌風翻轉,霎時便將距離湯池最近的一人扯落,伴隨那人猝不及防的驚呼,其余人皆不敢耽擱,一個個接連躍入那並不算很深的水裏。

不出須臾,除了江惡劍獨占的一方玉床,周圍盡是令人血脈噴張的熾艷。

江惡劍仍姿勢不變地翹腿躺在玉床間,眯眼滿意掃過池內將他籠罩的旖旎。

不忘擡手指了指目瞪口呆的畫師們:“你們幾個,把這裏所有美人兒的美貌,給我集中畫在一人身上,這總能做到吧?”

“再敢把我夫人畫醜了,我可要不客氣。”

“是,是……”

應也從未見過如此侈靡景象,畫師們震驚之余,哪裏還敢不應。

於是僵凝的氣氛終隨著畫師們逐漸忘我投入而一寸寸化開,香霧灼灼間,連同池中局促不安的美人也被徹底熏染,不甘被他人比下的傲骨慢慢占據上風。

何況鷹池是風沙肆虐的北州唯有的一方湯池,若非王庭中人,一生也沒有資格來此,就連王庭,也僅屬於北州王所在的南庭,北庭那些對蕭臨危之位始終虎視眈眈的右賢王舊部,同樣是沒有機會享受這般待遇。

便及時享樂,美人們愈發放得開些,甚至有的半脫半掩,露出大片泛紅肌膚,故意將發絲撩得更濕漉漉。

更有膽大的天乾朝江惡劍湊過去,見江惡劍並沒有什麽慍色,又熱情地伸手朝他頸圈摸去。

被江惡劍猛一把攥住腕子,正嚇得面色一怔,卻緊接著,江惡劍徑直將他扯上了自己的玉床。

迎著一眾人滾燙的視線,竟就岔腿騎坐在了那天乾的身上。

像是未曾聽到周圍難以掩飾的唏噓,江惡劍如此與之曖昧相對片刻,很快又挪開屁股,眼底閃爍著,思忖之下,稍微調整了二人的姿勢。

可惜微微一頓,又重新擺弄了幾次,好像怎麽都與夢裏所見的畫面不同。

他絞盡腦汁回憶著,仍舊只依稀想起一張模糊不清的春宮圖。

圖上具體為何,是誰的手在掐著那圖,根本記不清楚。

急得他胸口悶痛,幹脆將面前好似已被撩起興致的天乾隨手扔回了池裏。

卻沒想到,就在那天乾大半身軀入水的下一刻,猝然卷起疾風,伴隨那天乾刹那回身,水珠飛濺,像沸騰的殺意,向江惡劍兜頭澆下。

猛然偏頭避開直劈眸前的寒光,江惡劍未有猶豫,反手卸下對方一擊未成微有遲疑的一臂,縱身一腳,將那天乾兇狠踹出數尺,飛撞在高聳石柱間,頃刻血花噴灑。

與他滿身紅袍一同滴落,仿若一把猩紅利刃,將滿目縈繞的霧氣切割。

只見與此同時,四周數道赤影也隨之而起,與驚慌逃竄的眾人相逆,全部朝江惡劍一瞬湧去。

緊握方才奪來的短刃,不等守在鷹池外的北州兵聞訊趕入,江惡劍已如困獸出籠,明明身為地坤,卻當聞到那一眾人向他惡意壓迫而來的天乾信香,興奮得眼眶兇紅。

所有被他遺忘的慈悲與仇惡,此時此刻皆無法再將他束縛。

也心知對方定又是北庭那些與蕭臨危對抗的右賢王舊部勢力,自從他醒來這半年,已數不清遇到幾次,起初倒還謹慎防範,如今他仍找不到缺失的記憶,心中越來越空落,連防也懶得防了,樂得兵來將擋,大幹一場。

遂不出片刻,根本不需北州兵插手,江惡劍像一縷沉陷酣戰的惡魂,所過之處,盡是哀嚎。

卻當那十余名來勢兇猛的刺客仍有三五名不甘地繼續來襲,江惡劍正宣泄得痛快——

竟出乎意料的是,他還未來得及最後出手,驀然有無數兇光自四面八方飛躥。

錚錚脆響之下,又刹那掀起池中熱浪,撲了他滿臉。

僅一眨眼間,朝他圍攏的剩余幾名刺客身軀僵滯在半空,轟然墜於池底。

全咽了氣。

血氣翻滾,迅速覆蓋死不瞑目的怒瞪,片晌,有零星幾顆狀如雲火的飛鏢隨之浮起。

儼然就是將刺客瞬時誅殺的兇光。

“敕風堂……是敕風堂的厭雲鏢!”

不待江惡劍認出那微有眼熟的暗器,北州兵已如臨大敵,頃刻聚攏成陣,一觸即發。

敕風堂?

青鄴的敕風堂?

——聽聞那裏半年內亂不斷,罕見的同北州已有一段時日未曾交火,如今新堂主剛剛上位,竟就殺來了?

且不去殺蕭臨危,專門殺來了這泡澡的池子?

卻當江惡劍心下詫異,又猛地臉色一變。

可惜,仍沒能及時躲避脊背驟然投下的陰影。

那是一股令他不知為何,熟稔到頭皮發麻的強烈氣息,緊貼在他赤灼的耳根,頸圈莫名滾熱,箍得他渾身滲出一層薄汗,卻又有森涼指尖突然陰鷙擦過他赤裸的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