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兄長

因著前一刻司韶令那一吻如同獎勵,江惡劍好似記住了這其中的微妙聯系,再次給與魏珂雪痛擊過後,便自行等待著司韶令的動作。

雖然心下驚詫,但司韶令不帶絲毫猶豫地傾身向前,不顧周遭異樣眼光,試探般地又在江惡劍額頭落下一吻時,他從未有過的屏息凝神,想要從江惡劍臉上感受到哪怕一絲絲的情緒。

奈何江惡劍眼睫微動,的確因此而有了反應,卻只是將死灰的眸子轉向魏珂雪,打量著魏珂雪僅剩的微弱氣息,仿佛在思索,如何繼續按照司韶令先前所說,使其生不如死。

他終究是沒有喜怒哀樂的。

“……”原本僥幸自心間躍起的一簇火苗忽地熄滅,司韶令目光難掩頹落。

可他又極度不甘一般以掌心捧過江惡劍的臉,打斷他麻木投在魏珂雪身上的視線。

“若高興,你便笑一笑。”司韶令道。

“……”

然而江惡劍沉默與他對視片刻,像是聽懂了般嘴角微微牽扯,卻不知為何,很快又放下,有些無神地僵在了原地。

他是鬼士,並不懂何為高興。

對司韶令不由自主的靠近與服從,都只是來源於他的本能。

司韶令看著他不明所以的呆滯眼神,最終止住了這短暫的念想。

而後再擡起眸,透過眼前重重灰黯,司韶令這次陰鷙地朝另一人看去。

自然是把江惡劍變成這副模樣的罪魁禍首——青冥。

解決了魏珂雪,下一個便輪到他了。

“攔住他!”

也就在這一刹那間,明顯察覺司韶令眼底驟卷的殺機,青冥驀地向後退卻的同時,破天荒露出少許慌亂地大吼,命令那些莫名停止的鬼士們擋在自己面前。

誰知正當祁九坤與另外幾派掌門不約而同地動身,意圖分散所有鬼士的注意,更意想不到的情形發生了。

任憑江惡劍眨眼間殺至青冥跟前,方才還對青冥言聽計從的鬼士們,竟全部站在原地,無視青冥一般,沒有一個對江惡劍加以阻攔。

也在青冥不可置信地望過去間,江惡劍直取他喉嚨的一劍也近在咫尺。

若非他在情急之下擡掌抓過距他最近的一名鬼士抵擋,那刺骨寒刃已割去了他的頭顱。

除了最初化鬼時的幾瞬,江惡劍顯然已徹底不認得他。

而毫無疑問的,被他當做肉盾的鬼士霎時間便遭劍鋒穿胸而過,鮮血猝然濺了他滿身,下一刻倒地咽了氣。

“師兄!”

有人撕心裂肺的悲呼,與青冥銀白發絲間的血一同滴落在地,狠狠破裂。

“司韶令!你還不快讓他住手!”也在這血霧彌漫中,又有人無法忍受如此血腥地大喊,“幾位掌門……難道也要看著他們濫殺無辜下去!”

“濫殺無辜的是這青鄴妖人,你們若不敢上前殺他報仇,就別再血口噴人!”

眼看魏珂雪已非青冥的目標,守在他一旁的昭蘇終也提劍向青冥斬去,更忍不住出聲反駁道。

因親眼目睹青冥僅靠噬咬信引便可將人化為鬼士,雖然還不了解究竟是為什麽,但大多武功平庸的弟子已不敢再輕易接近他。

不過青冥突然間腹背受敵,尤其來勢兇猛的江惡劍一人已讓他難以招架,此刻又有祁九坤與昭蘇以及幾派掌門合力夾擊,不住閃避間,只得故技重施,借著周圍如偶人般任他抓來抵禦的鬼士們擾亂身後所有殺伐。

除了神色冰冷的江惡劍,其他人卻到底還是顧及那些鬼士的性命。

畢竟看到江惡劍和陶梧的樣子,說不定有什麽被他們一直忽略的重要線索,能夠讓化為鬼士的這眾多人尚有一線存活的希望。

昭蘇雖不覺江惡劍有何過錯,但也受方才一幕的提醒,心知青冥故意為之,並沒有為了殺他而不顧他手中鬼士們的安危。

也便不得已的使得青冥又有了一絲喘息,只見他面對一心欲奪他性命的江惡劍,被步步緊逼的眸底又微有閃爍。

就在這同一時間,袖口蓄勢多時的簪劍終找準時機,頃刻出了手。

僅此一次機會,他當然是將簪劍又一次擲向了,最萬無一失的司韶令。

倒不是定會讓司韶令因此斃命,他所謂的萬無一失,是無論如何,當司韶令陷入險地,江惡劍必不會視而不見。

確實如他所料。

江惡劍幾乎與他的簪劍同時向司韶令沖去。

簪劍的速度也的確抵不過江惡劍奔向司韶令的一刹,並沒有傷害到司韶令絲毫。

而這難得沒有江惡劍死死糾纏的須臾,已足夠青冥拼盡力氣地飛身躍至密室上方,就此脫身離去。

——只可惜,他在心底描摹了幾種可能會發生的阻礙,依舊有兩處讓他始料未及。

他沒想到,司韶令看似不帶任何防備地站在這場戰局之外,仿若篤定江惡劍會替他將人擒下,卻原來早就猜到了,他定要利用自己來牽制江惡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