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3/5頁)

他的指尖輕敲著手中最後一枚紅寶石,低低笑了聲:“勝的人是誰?”

來人答:“東宮。”

他的動作停住。

手中即將放落的紅寶石換了走向,放到了右側的托盤之上。

平衡被打破,金秤徹底向□□斜。

左側的紅寶石紛紛滾落,砸落在雨汙的地面上,仿佛鮮血濺開。

“看來,最後一枚籌碼,被人換了方向。”

他低笑出聲,擡步走進梧桐樹外垂簾般的雨幕中。

黑靴踏過地上散落的紅寶石,宛如踏過一地的鮮血。

*

黎明之前,大雨停歇。

李羨魚終於在窗前等來了歸來的少年。

他像是還未來得及更衣。

玄衣濕透,墨發滴水。

身上的傷勢卻已在匆促間草草包紮過,至少已不再往外滲血。

李羨魚捧著手裏的銀燭燈小跑上前,擡起羽睫望向他。

似想問,卻又不敢啟唇。

最終,只是遞給他一方幹凈的繡帕。

臨淵伸手接過。

他垂眼看著上面姿態輕盈的玉蜻蜓,低聲問她:“這三日中的事,公主想從哪裏聽起?”

李羨魚遲疑下。最終問道:“臨淵,你這幾日去了哪裏。昨夜裏,又發生了什麽事?”

臨淵拿出兩張紅寶石面具遞給她:“臣在攝政王府中找到了這兩張面具。便獨自去了一趟明月夜。”

李羨魚伸手接過來,視線被其中一張上格外不同的火焰紋路吸引過去:“這是?”

臨淵答道:“這是明月夜主人的徽記。”

李羨魚指尖收緊,面具上冰冷的觸感傳來,令她的呼吸微頓。

她似不可置信,好半晌方艱難出聲:“皇叔,便是明月夜的主人?”

臨淵道:“是。”

李羨魚輕咬了咬唇,努力忽略這件事帶給她的沖擊,繼續問下去:“你在明月夜裏做了什麽?”

她道:“為何皇叔的影衛,會說你拿了攝政王府裏的東西。”

臨淵答:“臣拿了這兩張面具,以及賬本。”

他頓了頓,道:“攝政王這些年來招兵買馬,囤積糧草,購買軍備,足以證明他有謀反之心的賬本。”

李羨魚一震。

她艱難地問:“那昨夜——”

臨淵垂下羽睫。

“臣替公主做了決斷。”

他道:“臣將這些賬本,丟到了太極殿外。”

“當夜,攝政王意圖謀反。東宮率兵圍府,靡戰一夜,終是得勝。”

李羨魚面色微白,傾身過來,緊緊握住他的手腕,指尖如語聲顫抖:“謀逆是大罪,那皇叔,皇叔……”

臨淵垂眼:“暫且收押宗人府,皇帝要親自審訊。”

臨淵沒有繼續說下去。

但他知道,李羨魚比他更為清楚,謀逆是何等的大罪。

審訊過後,終是難逃一死。

甚至攝政王的族親,甚至是一些過從甚密的皇室子弟,也不能幸免。

李羨魚往後退了一步。

她的面色蒼白,連連搖頭:“我不明白。為什麽一夜之間,會發生這樣的事?為什麽皇叔要建立明月夜這樣的地方,為什麽他要謀反。為什麽皇兄與皇叔之間,非要分出個你死我活來不可。”

她拿手背捂著眼睛,哽咽低聲:“我想去東宮,問問皇兄。”

臨淵沉默一瞬,道:“公主不若去問攝政王。”

他對李羨魚伸手:“若是公主想去,便要趕在晌午皇帝提審之前。再晚,便來不及了。”

李羨魚望向他,慢慢忍住了淚意,輕點了點頭。

*

時近冬日。一場夜雨後,更是清寒。

宗人府前栽種的松柏上,也已結起了淡淡的霜花。

李羨魚將自己裹在厚實的兔絨鬥篷裏,只露出一張蒼白的小臉。

她將自己的玉牌遞給守門的金吾衛查驗:“我過來探望皇叔。”

金吾衛聞言愕然。

他在此當值十數年。還是第一次看到,謀逆這等大罪,還有人敢前來探視。

李羨魚見他不說話,便又輕聲問道:“是父皇不許旁人探視嗎?”

金吾衛回神。

皇帝並未下這樣的命令。

於是他對李羨魚比手道:“公主請隨我來。”

李羨魚輕輕頷首,擡步邁過了宗人府高高的門檻。

攝政王被囚禁在最深處的一間石室內。

他坐在一張石凳上,雙手撐膝,脊背挺直,永不彎折。

像是依舊是那名威儀赫赫的攝政王,而不是皇城內的階下囚。

李羨魚鼻尖微酸。

她取出張面額不小的銀票遞給領路的金吾衛:“我能與皇叔單獨說幾句話嗎?”

金吾衛對她拱手,回避到出宗人府必經之路的走道上:“公主還請快些。”

李羨魚往石室前行去。

未到近前,闔眼小憩的攝政王驀地睜開鷹眸,銳利地看向她。

“嘉寧?”他皺眉:“你來宗人府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