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頁)

李羨魚輕輕彎眉,坐在石凳上等了良久。

等到臨淵說的,一炷香的時辰快要過去的時候,終是望見,身著玄色氅衣的少年踏著月影歸來。

“臨淵。”

李羨魚彎眸,輕輕喚了他一聲,有些吃力地將長劍從自己的膝面上拿起:“你的長劍。”

臨淵應聲,大步行至她身前,俯身將長劍接過。

當他離近,李羨魚這才看清,他的玄衣已不似方才整潔。

不少地方添了劃痕,多了些撣不去的汙痕。

便連握劍的掌心上,似也新添了傷口。

“你受傷了?”

李羨魚有些緊張地拉過他的右手,將他的手腕放在自己的膝面上,垂眸去看掌心。

像是擦傷。

應當是手掌撐地時,地面上的砂石所致。

好在僅是擦破了皮,看著並不算嚴重。

臨淵換了左手持劍,對她道:“擦傷罷了,清洗過即可。”

但李羨魚還是蹙起眉來。

畢竟這還是她看見的,藏在衣服底下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她從袖袋裏翻出幹凈的帕子來,小心翼翼地替他拭了拭,又擡手,想將他的劍袖解開,看看手臂上是不是也有傷勢。

臨淵卻將手臂抽回。

他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平靜道:“一點小傷,公主不必在意。”

李羨魚卻不放心。

她堅持道:“你先讓我看看。”

要是真的傷得厲害,她也好讓月見她們快些去請太醫過來。

臨淵拗不過她,唯有垂眼,將劍袖解開。

少年的膚色冷白,那些打鬥後留下的淤青與淤紫便愈發顯眼。

李羨魚看得輕抽一口冷氣,匆匆從石凳上站起身來。拉著他便要回披香殿裏上藥。

她秀眉緊蹙,抿唇嗔他:“這哪裏不要緊了!”

之前披香殿裏也有小宮娥,小宦官們打架的事。

頂多是破點皮,留幾道抓痕,可從來沒見過打成這樣的。

臨淵將劍袖重新束好,語聲淡淡,並不在意:“不過是些皮外傷。”

話音未落,他驀地擡眼,眸光微厲地看向身前的夜色。

李羨魚也暫且停住語聲,隨他一同望去。

卻見是郝連驍自夜色中回來。

他離得很遠,李羨魚看不清形貌,唯獨能從那身特殊的呼衍服飾上認出他。

還不待人走進,她便鼓起腮,忍不住抱怨道:“都說比武是點到為止,你怎麽——”

她還未抱怨完,卻見風吹雲動,明亮的月色照落過來。

李羨魚看清了郝連驍身上的情形。

他那件紅底白邊的呼衍服飾臟得厲害,像是在土裏滾過。

雖然同樣隔著衣裳看不見傷勢,但從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勢,以及齜牙咧嘴的神情上來看,大抵是傷得不輕。

李羨魚的語聲頓住。

稍頃,有些心虛地改了口:“比武場上刀劍無眼——你可不能去向呼衍的使節告狀。”

郝連驍高聲道:“願賭服輸,誰會去找人告狀!”

話音未落,他反應過來,震驚道:“大玥的小公主,你怎麽有兩套說法?”

李羨魚被他說得紅了臉。

她側過臉去,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捂著發燙的臉,小聲轉開話茬:“都這麽晚了,再不回去,金吾衛們都要找來了。”

她說著,便將藏在鬥篷袖口下的指尖輕擡起,偷偷碰了碰臨淵的袖緣。

示意他快些帶她回去,不然她面上的熱度,都要將她蒸熟。

寂靜的夜色裏,她聽見臨淵輕笑出聲。

繼而,他俯下身來,將她打橫抱起。

往披香殿的方向飛掠而去。

遠處的郝連驍一時沒反應過來。

在原地愣了一瞬,才對著他們的背影急道:“等等,你們還沒告訴我,出大玥皇宮的路往哪走?”

夜風帶來李羨魚漸遠的語聲:“離這裏最近的是北側宮門,你一直往北走……”

她的語聲很輕,倏爾間,便被夜風吹散。

唯留天上的明凈月色,照禦河上波光千頃。

*

回到披香殿時,殿外夜色已深濃如墨。

李羨魚仍舊惦記著他身上的傷勢,足尖方一落地,便要匆匆往槅扇前走:“臨淵,你等等,我讓月見去太醫院裏請太醫過來。”

還未擡步,臨淵卻已握住他的皓腕。

他道:“不必,只是些皮外傷。公主早些安寢便是。”

李羨魚見他堅持,也唯有退而求其次。

她道:“你等等,我去拿藥過來。”

她說著,便走到箱籠前去,從其中尋出白玉膏與一些止血化瘀的藥來:“我替你上些藥吧,雖然沒有太醫們的醫術精明,但多少會好些。”

臨淵卻往後退了一步。

他有些不自然道:“這些小傷,臣沐浴後自會處理。”

李羨魚微愣,旋即面上也是一燙。

畢竟手臂上有傷,其余地方,未必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