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後宮(第3/4頁)

“今上與皇貴妃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原是要娶為正妻,兩邊都開始走六禮了。可那時,今上外祖卻突然給今上牽了範家的線,讓今上娶範家女為妻,也就是如今的皇後。

“京中範家出自廬陵範氏,範氏世代皆有為官者,當時皇後的祖父出任禦史中丞。只是,那位範中丞有件事做得犯了文宗皇帝的忌諱,直接就被罷了官,連帶兩個兒子都被連降三級。也是因此,當時默默無聞的今上才能娶到範氏女。”

白殊若有所思:“這範家,想必在後頭今上上位的過程裏,起了重要作用吧。”

馮萬川肯定道:“不錯,康宗皇帝崩後,今上能繼大統,齊國公與魏國公並列首功。當時齊國公幫今上掌握住北衙禁軍,而朝中擁護今上的那批官員,全是魏國公串聯的。”

白殊點下頭:“難怪皇後的後位坐得穩穩當當。可既有範家在,寧王不是該穩占上風?還是說,後來彭家也起來了?”

馮萬川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今上很想把彭家扶起來,但扶了幾次都沒立住,還差點惹出大亂子,最後只能安安分分領承恩侯的俸米。

“但越是這樣,今上對皇貴妃和平王就越寵愛,甚至還讓平王與杜家聯姻。要不是隨後也給寧王指了好親事,說不得當時範家會做出些什麽事來。”

白殊又問:“範家人現今任著什麽職?”

馮萬川的眼神漸漸變得高深莫測:“現下範家人都不在京中。自老魏國公故去後,最近幾年皇後的兄弟陸陸續續被外放出去。雖說皆是一方大員,可遠離中央,一旦朝裏有變,很難及時照應。”

白殊想起先前在紫宸殿中,小宦官進來稟了一句“平王求見”,帝後之間的氣氛就仿佛瞬間冷凝。

馮萬川續道:“除卻二王之爭,平王本身大概也是紮在皇後心上的一根刺。當年今上一邊與範家議婚,一邊還和表妹暗通款曲,待皇後嫁進王府,皇貴妃都快臨盆了。

“皇後十幾年間一直爭寵不過,甚至替今上納了自己年輕美貌的堂妹,也沒能分薄今上對皇貴妃的寵愛。而且,今上或許是感覺對平王母子有所虧欠,登基後更是對皇貴妃大加封賞。

“原本正一品的四妃是貴、淑、德、賢,可今上特意給貴妃加個‘皇’字,一應份例翻倍,幾乎要趕上皇後。現下平王又有杜侍中這個嶽丈可倚靠,皇後與寧王自然是如芒在背。”

白殊聽這些宮闈秘事聽得津津有味,並在心中悄悄比對原身家裏。這麽看來,白泊在這方面算是比嘉禧帝好些。至少,是原身母親嫁他兩年無子,才給他安排兩個妾。

兩人正說得熱鬧,突有謝煐身邊的小廝來請白殊,說是葛西爾的使者送賀儀上門了。

白殊對馮萬川笑道:“甚是有趣。日後有機會,再請總管與我多說些故事。”

馮萬川也笑著回:“咱家這兒就是聽來的趣事多,只要楚溪侯不嫌咱家嘴笨就成。”

*

白殊與馮萬川一道來到正殿,就見謝煐坐在上首,下首是使者隊伍,殿中擺著許多禮物。

白殊不著痕跡地打量那隊人,見他們穿的都是尋常圓領袍,只是個個戴護臂,腰間佩彎刀。但也有和大煜人明顯的不同之處,就是皆未束發,而是將頭發編成辮子,幾個明顯是護衛的壯漢還戴有耳環。

使者見白殊進殿,站起身右手按胸,躬身行了一禮,用流利的官話問候白殊。

白殊拱手回禮,在謝煐身旁坐下。

使者卻沒有立刻落座,而是面帶笑容說出一串恭賀的吉祥話,什麽天作之合、龍鳳呈祥、舉案齊眉、白首攜老。背的是挺流利,不過白殊看他神情,感覺他並不很理解這些詞的意思,幸好還知道要避開早生貴子。

背完賀詞,使者奉上一份禮單:“首領說部落裏窮,買不起那些精美東西,只能挑最好的土產獻給太子殿下,望兩位笑納。”

謝煐示意使者坐,接過馮萬川轉遞的禮單大略看過,又轉給白殊。

白殊接過細看,上面寫的都是皮毛、氈毯、肉幹、乳制品一類的東西,量還不少。若是和那些玉雕擺件比,的確是沒那麽值錢,但他倒是更喜歡這些,實用。

旁邊謝煐則在問使者:“聽聞你們過黃河時遇到漲水,是在什麽時候,可否具體說說當時情形?”

使者回了個日期,再比劃著說:“當時河水很渾,水流非常快,就像是河神發怒了一樣。和我往年過河時相比,水面寬了能有一半。而且還下雨,我們到時雨已經小下來了,當地人說前幾天一直是大雨。

“河水漲成這樣,根本沒船家敢出船。有船出也沒人敢坐啊,眼見著船一出去就是要翻的。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在河邊的小鎮住著,一直到水流慢下來,才搭船渡河,結果就晚到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