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第2/4頁)

“我看到那芯片上寫著有‘宮理’兩個字,是你的名字對吧。”

宮理卻在腦中笑道:“我們可能在更早之前就認識了。”

繪裏子有些驚訝。

宮理:“我就是在原爆點內為你搜集書的人,那些書最後都通過結界上的小窗口,被送了出來,甚至送到了塔科夫身邊。在我收到莫名而來的收集書籍的委托時,可能也就十五歲上下,到我死的時候,大概已經三十出頭了。”

就是在宮理毫不自知的十幾年間,塔科夫的死亡,ROOM的消散與繪裏子抹去了三人的存在,這幾件大事陸續發生。

繪裏子覺得有點恍惚。

有人還記得她的名字,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只隔了一代的人……

宮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子裏聊天,想法容易散漫:“啊,其實方體內應該還有你那代人活著吧。之前有個坐在輪椅上的幹員,胸口這裏有透明玻璃,他說自己活了好多年,以前身體裏被放著核彈帶出去過,應該還是核武器時代末期的人吧——”

繪裏子努力回憶道:“啊……好像有點印象,核彈那事當年鬧得挺大的。看起來就是少年的樣子,叫什麽,玻璃瓶、玻璃罐?”

“玻璃缸。”

“啊,玻璃缸。對。”

宮理聽到自己頭腦中笑出了聲,而繪裏子似乎也有差不多的笑聲交疊——

笑過之後,倆人又陷入了各自若有所思的沉默中。

繪裏子陷入沉思似乎只有一瞬,但宮理卻在那一瞬間瞥到了太多過去的剪影。

繪裏子坐在夜晚廣告牌色彩絢爛的街頭,看著萬雲台中心三座雕像的頭部,被突然出現的黑洞似的發光圓環融化毀掉,人群驚呼,她自己則轉過頭去舉起酒杯看著比賽,隨著進球而舉杯歡呼大笑,笑出了眼淚。

繪裏子出現在赤道附近的最大粒子加速器附近,乘坐著飛速下降的電梯進入地下兩千六百米處的廢棄研究所,看著吊臂將布滿螺旋狀線管的設備,放入直徑十幾米的裝置管道中,而她的腳邊身邊陪伴著她的只有穿著研究服的森森白骨。

她身邊攤著如山的硬盤,打開了名為“真空衰變”的文件夾。她吃著咬一口就會自己恢復原狀的法棍,有的是時間鉆研那些對她而言太難的問題。

她會將車開過年久失修的濕漉漉的公路,在汽車旅館的走廊上吃杯面,直到加油站工作的年輕男人在樓下自動販賣機買東西時,時不時朝她投來目光,汽車旅館本就發黃不幹凈的床單上就會落上一件加油站工作服的外套。

事後,男人年輕又愚蠢面孔靠近她,看繪裏子把玩著一塊小小的冰,太想得到眼前女人的關注,忽然將那塊冰扔進口中,笑著咬碎。眼前的男人迅速毛發生長,雙眼凹陷,先是變為了尼安德特人似的模樣,而又生出鱗片變為蜥蜴,他亂叫著,最終連表皮也變成粘稠滑溜,失去了四肢,變成了一只在床單上掙紮的彈塗魚。

繪裏子嘆著氣起身穿上外套,撥了撥頭發:“你吃了一塊我從二疊紀卓樂法階拿到的冰川碎塊。”

繪裏子也會在北部島國,超級計算機的根服務器所在地。看著無數藍|燈閃耀的黑色石碑般的服務器在冷庫般冒著寒氣的大廳中,而她坐在高處的房間中穿著羽絨服,捧著超大盒的壽司,看著上千台打印機吞吐長長的紙張,手指拿起其中一張紙,那是由世界上所有語言的字母、文字組合成的九個位符的數列。說是神的名字就在這九千億種組合裏。

只是最終那裏只剩下如蠶絲一般的長長白紙,以及堆成山的壽司包裝盒和贈送的小包芥末。

顯然,她在虛妄中尋找答案。若這世界是一場遊戲,她想摸到開放世界地圖的邊界;如果這星球是一個水箱,她想知道加水放食的規則。

若這宇宙是是多個疊加態的並存,是顫抖著的波函數,她想要找到那雙讓世界坍縮為實體的眼睛,她想找到計算定態能量的常數。

她只是想知道:操,這個世界為什麽這麽操蛋!這操蛋背後有沒有什麽遊戲規則!什麽既定的命運!什麽大一統模型!

到底,這世界存在有沒有什麽意義——

在無數收容物的幫助下,她求助於科學、叩問於歷史、試探著神學,她也來到了格羅尼雅,在格羅尼雅旅居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繪裏子有的是辦法看到姐妹會預言的未來,那些混亂的未來中哪怕是被認為無用丟棄的碎片,繪裏子也去一一驗證。

預言是準確的。

繪裏子正驚訝於這座神秘的聖城或許真的有意外的發現,卻看到姐妹會並不擅長預言自身的命運。

在她們販賣預言讓北國立公聖會為國教時,卻對格羅尼雅自身的政變與階級危急絲毫不知。眼見著格羅尼雅就要陷入內鬥的火海中,繪裏子不想讓自己新得到的占蔔玩具就此消失,選擇不露面的降臨格羅尼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