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第3/4頁)
她動用了曾經造成局部天災的收容物,讓格羅尼雅變成了Alpha、Beta與Omega的社會結構,賦予了碾壓式的生理階級,讓姐妹會的權力再也無法在小小的聖城內被動搖。
姐妹會果然將她的出手,理解成了“主的垂恩”。
繪裏子嗤笑不已:能準確的預言到如此遙遠且毫無限制的未來,確實是世界上都不多見的能力,但擁有這些能力的姐妹會聖母也不過是盲信的螻蟻罷了。
繪裏子這位“主”覺得她們預言未來的效率太差了。
她開始主動幹涉格羅尼雅。
她以神降般的方式改造了移動城市的結構,讓這座聖城能夠更龐大更高效,有更多信徒來到這座城市成為開采灰燼的礦工。而與之相對的,姐妹會的影響力也在世界範圍內逐漸膨脹,繪裏子並不在乎。
隨著繞月空間站建造的越來越龐大,在格羅尼雅得天空也能看到。姐妹會深知人類對天空充滿好奇的開始,便是啟蒙與反思的第一步,格羅尼雅的民眾也一定會對聖城與主產生懷疑。在姐妹會的懇求下,她揮揮手,用另一件收容物遮蔽了沙漠上方的天空,使那裏高懸著虛假的月亮。
是她授意與暗示下,本來只是吸食著灰燼雲,手牽手在聖殿中祈禱的姐妹會聖母們,腦後插上能將她們大腦運算力燃燒到極致的線纜,將她們的能力構建成一片雲腦,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算這紛雜的未來。
但看到的未來越多,卻引來了姐妹會聖母內部的混亂與思潮。
命運是能改變的嗎?如果能改變的還能叫命運嗎?如果不能改變,那預言又有意義嗎?
這是順從派。
或許命運改變的同時,也會將記憶中預言的未來一同改變,形成了天衣無縫的閉環。所以說不定我們經歷過的事,許多都是被改變過的命運。
這是幹預派。
我們有太多幹預失敗的記憶就是因為不能夠透過表象看到預言背後的邏輯,不論多少未來,一定有現在就能牽動的絲線,只要我們洞悉未來才能做出精準的判斷。
這是邏輯派。
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派系,她們的想法都自洽到像是陰謀論般,永遠無敵。
繪裏子都不在乎,她躍入了比神的九千億個名字更龐雜的未來的碎片大海中。
她為此甚至願意拋置自己的肉身,成為雲腦中波光粼粼的未來世界裏的神。
越是窺看,越是迷惘,她越是發現自己找不到答案。
為什麽那麽多人信奉公聖會。
就是在這萬千不確定中,大家太想得到確定。哪怕這確定的規則是絕望的、必然的未來是可怖的、歷史的進程是無聊的。
那也比不上螻蟻將一棵大樹上紋路生長的規律當做萬有理論的可憐。
那也比不上一切未知的恐怖。
宮理也忍不住發問:
所以有看到什麽在意的未來嗎?
什麽可能預兆著結局的可能性嗎?
人類會滅絕嗎?
是誰締造了這些離奇的天災與超能力?
我們的世界是小說、遊戲、電影?還是爬滿螞蟻的一棵大樹?
繪裏子不可能有答案。
正是因為絕望了,她才竟然在走出這麽遠之後,想要回頭看看她破碎的回憶,想要見見T.E.C.記憶中的塔科夫。
她失去了愛人,失去了朋友,看到三個人立做雕像時代的理想被扭曲。見到了被改成煉獄牢籠元宇宙、導致人類大量患病的義體潮、方體的內鬥與對收容物的不妥善利用、全世界擴散的天災、各國之間並沒結束的爭端——
在永無休止的尋找答案中,支撐她身為人的部分早就消失,困惑與憤怒讓她也不可能成為神。
她整個人早已破碎。
只是繪裏子太堅強了,這裂痕在幾十年後才綻開,這自毀傾向時至今日才吞沒她。
宮理:“你看過了塔科夫的回憶嗎?如果看到了,就讓我帶它走吧。”
繪裏子卻看向它:“幾年前,它又像以前一樣,仿佛感覺得到我在這裏,然後不停地騷擾我懇求我,讓我給它創造一個小小的物品,它說它想要改變一個人的命運。”
繪裏子聽到它用到了“想要”這樣的詞,感受到它語言背後的沖動,她才發現它的變化遠超過她與塔科夫的想象……甚至與她看到的某些未來的碎片相連接。
繪裏子:“從那時候,我就決定要毀掉你了。塔科夫想要創造的,不是一個全能的人類。”
你太像人類了,充滿缺陷的人類,如果擁有這樣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你繼承不了他的意志,你也不像他活著的時候那樣——”
宮理忽然感覺腦子之中,炸開一團彩光,它像個管弦樂裏尖銳的薩克斯風,出奇憤怒的頂撞叫道:“我不是他的上傳意識,我也不是他的復制品。塔科夫是無可取代的塔科夫,我只是、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