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合離(第2/5頁)

呆在古代久了,木槿深知古代和現代的不同。

現代離婚不過分割一下財產,而古代因為小農社會勞動特點,除卻女方出嫁時的嫁妝可以帶走,其余房屋土地都是無法帶走的,所以合離之後沒有娘家投奔對女性而言極其致命,疙瘩媳婦的擔憂不無道理。

木槿走到王寶興跟前:“二伯,合離歸合離,然而嫂子沒有娘家人投奔,逃荒時人家同樣跟著族裏盡心盡力過來的,咱們不能虧待她。”

王寶興:“你想如何做?”

“大夥都是自己人。最清楚逃荒路上每家每戶得來多少銀錢與糧食,除卻年紀尚小的小兒,家中有三個大人出力氣,不若就將銀錢跟糧食平分成三份,讓嫂子帶走一份。”

木槿在路上為大夥做過不少事,即使疙瘩跟他老娘都對木槿懷抱著一份敬重,當初聽木槿說讓他們拿東西出來,母子倆念著木槿從前的救命恩情,到底沒說什麽,畢竟在他們看來頂多拿出一袋子糧食罷了。

待聽清木槿說要讓那個婦人分走小半家業,母子倆死活不幹。

此時的人可沒有後世所謂共同財產的觀念,在他們看來,那些都是男方的。

就連疙瘩媳婦本人,都吃驚地愣在原地。

她求王寶興給她條活路,就是為能有點糧食吃不至於餓死在荒年,但著實沒想到木槿會開口說將家財分成三份,讓她帶走一份。

王寶興滿臉為難。

族裏幾十年不曾出現休妻的醜聞,疙瘩還是頭一茬,而且按照王寶興的性子,他絕不願意看見疙瘩媳婦被休棄後餓死,此事傳出去他臉上也沒光。

倘若給疙瘩媳婦家財傍身絕無問題,問題就在木槿要求的委實太多。

疙瘩娘先不幹了,她跑到木槿跟前:“五丫頭,俺感念你路上幹的活,但你不能如此偏幫那個婦人,你這……這是謀奪家財呐!”

疙瘩媳婦在木槿家織布幾個月,木槿比王寶興等人更清楚事情原委,哪裏是疙瘩媳婦不孝,分明屬於男人喜新厭舊與母親合謀將婆娘趕出家門才對。

木槿當然明白自己提出的方法在古代鄉野間的驚世駭俗程度,假如是旁人提出這個說法,指定會受到眾人指責,只因她路上對眾人幫襯頗多大夥才願意信服她罷了。

王寶興將木槿拉到角落裏嘀咕:“你說的委實大膽,你且出去看看,哪家哪戶能將半數家財分給合離婦人的?”

王寶興意思很明確,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疙瘩媳婦休棄後被餓死,他預備使用族長的權威迫使疙瘩母子同意即使停妻另娶也讓疙瘩媳婦留在家中,直至疙瘩媳婦再嫁為止。

木槿聽見,這不就是所謂的離婚不離家?

按照疙瘩母子的品性,疙瘩媳婦說不準要被磋磨死,與其這般,還不如分出糧食銀子要緊。

而且東小莊相依為命從西邊逃過來,即使有那等貪小便宜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也不會含糊,不至於出現有人謀奪疙瘩媳婦家財的情形。

木槿據理力爭:“二伯,並非我在背後編排人,而是疙瘩的品性實在讓人信不過,今日他能因為喜新厭舊狠心將陪他吃苦數十年的婆娘拋棄,他日說不準就能為少張嘴吃飯而讓嫂子悄無聲息地沒了,何況還有新媳婦進門,到時候說不準要出更大的亂子,還不如趁今日這個機會將話說明白。”

王寶興哪會不知疙瘩母子的品性,只因人家母子統一口徑、又不曾鬧出亂子,王寶興不好插手太過,否則恐怕得招人記恨。

等木槿說出最惡劣的設想,王寶興當真坐不住了。

他走到疙瘩跟前:“你婆娘跟你吃了十幾年苦頭,你預備如何安置她?”

疙瘩腦袋一時沒轉過來。

他滿心想著趕快讓家中黃臉婆給葦葉讓位子,至於如何安置對方,他壓根不曾想過。

疙瘩犯了難:“族長您是怎的個意思?”

說實話,疙瘩不想給婆娘糧食和銀錢,當初她嫁來時拎著個破包袱,裏頭不過幾身衣裳罷了,當然沒有嫁妝可以帶走。

王寶興沉吟:“五丫頭說的法子想必你也知曉……”

不待王寶興說完,疙瘩趕忙跪下:“族長,咱們同宗同族,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哩,你可不興這般坑害俺!”

王寶興將疙瘩拉起來:“你是我侄兒,我當然不能讓你吃虧,我是這般給你籌劃的……”

作為土生土長的古代人,王寶興必然沒有讓疙瘩家三個大人平分家財的意思,他準備讓疙瘩給出足夠令媳婦安身立命的銀子糧食,如此倒不算虧待她。

饒是如此,疙瘩照樣不樂意。

“她嫁來俺家時,不過帶來幾身衣裳,憑啥給她銀子?”

方才族長說要分給那婆娘十兩銀子並糧食,雖說疙瘩家有數百兩銀子,然而他內心依舊不樂意,在他看來,給個一兩都算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