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死鴨子嘴硬(第2/4頁)

殿上眾臣們聽到皇帝如此說,無不稍微松了口氣。

官員和吏員有著本質的區別,前者往往要經歷寒窗苦讀十數載,從院試、鄉試、會試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殺進殿試,才可能取得一個進士資格,然後等著官職空缺後補。

每年大量的學子參與考試,每三年才得進士兩三百人不到,甚至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實職。

而吏員地位就低多了,只是各官署衙門自己招收的事務員,沒有上升途徑,也無法為官,有些小官衙門甚至連俸祿都不給,供給兩頓飯和一些布匹了事。

簡而言之,是一些連秀才都考不上,或者舉人無望的人才會做的事。

即便蕭青冥已經把皇家技術學院限制到這個份上,依然還是有食古不化的老頑固站出來反對。

那位曾經在清和宮門口撞破頭的禦史樊文祥道:“陛下欲興農事,臣等不反對,但臣等反對陛下沉溺於外物奇器,不學儒家經典,否決聖人之言。”

他隱晦地看一眼站在文官之首,只字不言的喻行舟,道:“聽聞陛下以攝政禦前失儀為由,又取消了經筵,臣以為實在不妥。”

老禦史搖頭晃腦地把那套老掉牙的天人感應學說拿出來:“農事也好,國事也罷,只要陛下行仁政,親賢臣,遠小人,自然風調雨順,國運昌隆。”

“倘若耽溺於玩樂取巧,荒廢經義,置祖宗禮法於不顧,只怕就要天降禍事,望陛下三思。”

蕭青冥幾乎被氣笑了,這些個一條腿都埋入棺材的老頑固,還生怕他這個皇帝哪一天做了煉丹師和木匠不成?

他心中有氣,卻沒有馬上發作,反而詭秘地笑了笑:“諸位愛卿的道理,在朕這裏,另有見解。”

大臣們都好奇地望著他,有的文臣已經做好了準備,無論蕭青冥說什麽,都務必旁征博引將之駁倒。

蕭青冥卻賣了個關子,道:“正所謂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三日後,在涇河皇莊,朕要讓諸位親眼一見朕的道理。”

諸位大臣們面面相覷,不懂皇帝葫蘆裏賣什麽藥。

蕭青冥沒有搭理這些人,反而斜眼朝喻行舟投去一瞥。

自從上次在文華殿,喻行舟以下犯上惹他不快,已經被他晾在一旁三日了。

喻行舟每日覲見都被書盛擋了回去,只有在早朝時,才能近距離見一面。

即便如此,蕭青冥依舊板著一張臉,也不同他說話,更不詢問他的意見,仿佛他站在那裏,就像一根木頭樁子。

注意到蕭青冥投來的眼神,喻行舟的目光立刻黏上去,前者卻徑自扭開臉,讓他的視線撲了個空。

喻行舟暗暗一嘆,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摩挲著手背,頗有幾分後悔那天的沖動。

難道陛下是忘記了,還與自己打著賭呢。

怎麽連個眼神都吝嗇給他了?

他忍不住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今天出門前明明有照鏡子,特地收拾妥帖了才出門。

攝政大人的視線隱晦掃過大殿,在眾多大臣們臉上逐一看過。

論及容貌,他自問不比殿上任何一人差,怎麽蕭青冥寧可盯著年近四十的厲秋雨看,也不多瞧他一眼?

沒多久,便傳來書盛“有事早奏無事退朝”的唱喏聲。

蕭青冥先行離開,群臣們再逐一退出紫極大殿,喻行舟沒有從正門出去,反而追著朝後殿而去。

眼看著皇帝的背影即將轉過回廊,喻行舟一手拎著官袍下擺,快步上前。

不料還沒來得及開口,書盛一柄拂塵將他攔在外面,無奈地彎了彎腰:“攝政大人請留步,陛下並未傳大人覲見,還請離宮吧。”

蕭青冥明明聽見了動靜卻沒有回頭,反而加快腳步,徹底消失在拐角。

喻行舟失望地嘆口氣:“陛下還沒有消氣嗎?”

書盛臉上的笑容越發無奈了:“陛下火大著呢。”

這幾天,蕭青冥每次批奏折前,都會特地先看一遍名單,旁人不解其意,以書盛的心思機敏,自然能發現他是在找喻行舟的,結果偏就找不到。

這位攝政倒好,明明犯下這樣的“大不敬”之過,居然連個請罪折子都不上,只每天來宮門口求見。

陛下當然不會見他。

書盛隱晦地提醒了一句:“攝政大人何不上請罪折子交於陛下?”

喻行舟:“臣有話想單獨與陛下說。”

他稍微一頓,強調:“紙面太淺,還是當面說得好。不知公公可否代為通傳?”

書盛為難地看著他:“通傳自然可以,不過,陛下恐怕……”

喻行舟淡淡道:“無妨,陛下無論見與不見,臣都會感激公公的。”

書盛急忙低頭:“不敢當。”

禦書房。

蕭青冥面前攤開一本皇家技術學院籌備計劃,正提筆在上面不斷寫著修改意見。

“朕已經說過了,不見就是不見。”他眼也不擡,鼻子輕輕哼出一絲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