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薛青青的病並不嚴重, 一貼藥吃下去也就好了,這回只是復診。
可憐一個小姑娘臉上生了疹子,窩在家裏十來天不敢見人, 差點沒悶出病來。
姜肆替她又重新敷好外用的藥, 聽她和門外站著的年輕人說話:“哥,等我病好了,你可一定得給我帶好吃的。”她在吃藥, 難免要忌口。
門外的安平郡王怯聲:“這……這個得母親同意才行。”
“嘶——”薛青青差點跳起來:“薛平!你能不能爭口氣,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別老聽母親的話, 自己也得站起來。”
她叨叨了半天,薛平還是那副怯弱的模樣:“母親說的是對的,我自然是要聽的。”
姜肆來的時候薛平還沒回來, 這會兒聽兄妹倆說話便回頭看了一眼。
薛平的樣貌和他的性格很像,唇紅齒白,體態風.流,若是把他和薛青青、許雲霧還有薛絎放在一塊兒,誰都不敢說他們是一家人。
她在看薛平, 薛平也借著門口的光看她。
薛平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自己的妻子會是什麽模樣, 但他總是想不出來,他為人靦腆,在外很少見到別家的女眷,他母親一直催他該成親了, 也相看了不少人家,但有些人家見他之前就拒絕了。
畢竟他盛名在外——誰家女兒也不想嫁一個看著比自己還纖細柔弱的男子。
時間長了、次數多了, 他都不抱期望了,每次許雲霧一催, 他就跑去找薛準,反正能躲多久就躲多久。
如今乍一看見姜肆,那股靦腆勁又犯了,一張臉通紅,偷偷瞟一眼,就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姜肆看了半晌,覺得他這張臉有點像紅玉,那種清透的泛著熒光的紅玉。
她和許雲霧說起的時候還笑:“沒想到,你這麽一個大大咧咧的人,還生了這麽個心思細膩的兒子。”
許雲霧半晌沒說出話,然後翻了個白眼:“那誰知道呢?教也教過了,他改不了,我也沒辦法。”
她是真沒辦法:“好在咱們這樣的也不用擔心真娶不著媳婦兒,我最近相看著呢!保準挑個好的。”
姜肆斜眼看她:“當初你懷孕的時候說什麽來著?要我給孩子當幹娘,現在還做不做數?”
許雲霧正色:“當然作數,不過……你這個年齡,沒問題嗎?”
她多少有些擔憂。
畢竟如今姜肆是十八歲,一個十八歲的少女要當二十一歲少年的幹娘,怎麽看都像是要被議論的存在。
除此之外,她更擔心的是另一個:“你和薛準,果真沒打算再續前緣了嗎?”
許雲霧有些糾結,一方面她也覺得好友現如今才十八歲,從前她們倆十八歲的時候可還沒嫁人呢,如果想要重頭開始也不是不行,另一方面她又覺得,姜肆畢竟和薛準成親幾年,肯定是有感情的,就這麽放棄,會不會心裏頭難過。
她的糾結都寫在臉上了。
姜肆啞然:“倒也沒有,我都想好了。”
她往許雲霧那邊挨著坐了點:“你應該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吧?”
許雲霧說當然知道:“那些涉事的人都被處死了。”
薛準登基的第一年是用來穩固登基局勢的,第二年就開始清算舊賬。許雲霧之所以知道的一清二楚,還是薛絎回來告訴她的,那會兒薛絎每天怕得和什麽似的,生怕薛準砍完幾個兄弟又砍他。
和她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都發抖——那幾個兄弟從掖庭被拉出來的時候,身上一塊兒好皮肉都沒了。
以往也不是沒有淩遲這個死刑,但這麽多年還真沒怎麽聽說過誰是真的被劃了三千多刀的,大多百來刀就堅持不住死了,要是沒有深仇大恨,也不會硬不讓人死。
但這幾個人是真被活剮了的。
薛絎看完回來吐了好幾天,愣是病了幾個月才好。
也因為這個,薛準在外頭的名聲不大好聽,那些人才不會管他將人處死的原因是什麽,也不會去在意權力的爭鬥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們只說薛準殘忍。
她此刻和姜肆說起的時候,也會覺得後怕。
可姜肆臉上並沒有任何的異常,也沒有懼怕,她只是說:“是我虧欠了他。”
最開始他們的感情並沒有誰虧欠誰的說法,薛準也並不覺得她虧欠自己,可姜肆自己覺得有虧欠,如果換做是其他的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會有這樣的感覺。
她對自己的感情再明白不過,只是因為她愛他。
姜肆靠在許雲霧的肩上:“我不想再重頭經營一份全新的感情了,薛準就很好。”
許雲霧輕輕點頭:“你做好心理準備就好。”